□文/刘殿学
下班后,准备到苏果超市去买点东西。走到黄水桥那儿,看到河边上站了许多人。中国人喜欢爱看热闹。我下车,把车一锁,也往前挤。
挤到河边看看,河里有个小伙子,在齐腰深的水里捞东西。那小伙身子都浸在水里,只看到脑袋在水面上,头发篷篷的,脸上还有些泥点。估计不是城里人,可能就是附近建楼的民工。不知他什么东西掉到水里去了,这么冰冷的水,不要命地在水里捞。他捞得那样认真,好像掉进水里的东西很贵重。
那个乡下小伙捞了好一会,没捞着什么。就站起身,对岸上一个扶摩托车的年轻人问:“就掉这儿吗?”
那个扶摩托的年轻人说:“就是。快些捞!月亮牌的手机不防水,要是捞上来坏了,我可不给钱的。”
我听明白了。那个乡下小伙,是在替别人下水捞手机的。
我看那乡下小伙在水里时间过长,本来这条河的水就不干净,被他那么一搅和,那水都成了黑泥浆了,再继续捞下去,人会受不了的。我问那个扶摩托的年轻人:“手机怎么掉到水里去了?”
那个扶摩托的年轻人也不看我,戏谑地大声说:“还能怎么掉到水里去?女朋友吹了!妈的!她把我的月亮也扔下水了!”
我听他说话声音那么大,愣愣地对他看。“月亮”扔下水了?什么月亮扔下水了?听说过,手机有诺基亚牌、有摩托罗拉牌?哪听说过月亮牌的?再看看他一手扶着摩托,一手夹着烟,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并不像是刚吹了女朋友的人。失恋后,就一点也不沮丧?几千块的手机扔到水里,一点也不心疼?于是,我对他的行为产生了一些怀疑。就对河里那个冻得直抖牙的乡下小伙喊:“小伙子,实在捞不到,就上来吧。不就是为了几个钱嘛?冻感冒了可划不来。现在一包板兰根也得一两块哩。”
我一说,那扶摩托的年轻人转过脸,瞪起眼,对我看:“有你什么事?有你什么事?”
我说:“不是。你看人家在水里时间多长。哎!乡下人也是人嘛,对不对?”
那个扶摩托的年轻人,两眼又往上一挑,说:“我就喜欢这样玩,刺激,咋啦?你愿看,看。不愿看,走人,谁也没留你。再不走,还要收你的围观费哩。”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你若真是手机掉到水里去了,请人家捞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若是故意寻乡下人开心,这就不对了。乡下人怎么啦?城里的路,城里的楼,不都是乡下人给修的吗?没有他们,我们城里人的生活又将如何?别这样,年轻人,八百年前,我们都是乡下人。我们的祖先就是农民嘛。”
那扶摩托的年轻人,听我还说出些层次来,又对我看。随即将脸上的大眼镜一摘。说:“你给我上课来了?你是干什么的?嗯?不上班去,在这儿看什么热闹!我看你是国家公务员是不是?公务员薪水那么高,国务院每年还给你们涨。工作时间跑这儿来闲逛?也太对不起咱们纳税人了吧?”
我一听,也来火:“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样?”
那个扶摩托的年轻人,马上把摩托重重往地上一顿,走到我跟前:“你说我咋样?嗯?你说我咋样?”
这时候,那个在水中捞“月亮”的乡下小伙,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马上觉得被别人愚弄了。人的尊严和自卫精神,立即使他愤怒起来。看到那个扶摩托的年轻人往我跟前走,要打架。那个乡下小伙迅速从水里爬上岸,趁那个扶摩托的年轻人不注意,一把抱住他的后腰就往水里摔。只听“轰!”的一声,那个扶摩托的城里年轻人,和那个泥猴一样的乡下小伙,两个人抱成一团,摔到水里。不等那个扶摩托的城里年轻人从水里站起来,那个乡下小伙,迅捷从水里又爬上岸,推起架在路边的摩托车屁股,大吼一声:“操你妈的!”又听“轰!”的一下,那辆崭新的金城摩托,就追着那个城里年轻人栽到水里。
转眼一看,那水猴一般的乡下小伙不见了。
我一看这情况,走为上。赶快上车!
围观的人,都跟我一个认识,走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