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宇
市聋哑学校举行落成典礼。前往祝贺的人还真不少,不过大都是开着车子,带着票子代表单位去的。像佘老师这样步行而去,并只代表自己的,可能没有第二个。
人们纷纷到来宾登记处登记,交礼金。佘老师开始在旁观,并未打算捐款。他发现来宾几乎是青一色的单位代表,没有一位个人代表,他们在交了礼金之后,都得到了一个回礼包,里面装的是床单。有的单位的代表说:“我们的局长、主任也来了!”于是,负责收礼的人又补给他两个回礼包。
这种用公款送礼、私人得回礼的现象,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是,佘老师不相信的是:“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自掏腰包祝贺的呢?办聋哑学校这是公益事业呀!”热衷于公益事业的他,不想让这种祝贺的场面太单调,于是决定将自己尚未到手的一笔650元的稿费捐出,但找来找去,身上只有500元。“那就500元吧!这也是我的心愿。”佘老师把钱递了上去。收礼的同志就问:“贵单位?来了几个人?”佘老师:“就我一个人,我不代表单位,就代表我自己。”收礼的同志惊愕了:“你自己?500元?”佘老师看到登记表上,有不少单位来了二三位代表,但礼金有的还不足500元,就明白收礼的同志为什么惊愕了。
收礼的同志登记就绪,照例给佘老师一个回礼包。他立即把回礼包退了回去。这一下,不仅收礼的同志惊愕,连周围的人也都疑惑不解了。佘老师说:“我捐的是自己的钱,不是公款。如果你们送我一枚纪念章或者一本纪念册,我要!给我床单的话,那不如你们把这床单也算作我的捐赠吧!”人们对佘老师的退礼疑惑不解:“如今是什么社会了,还有这么死板的人。”然而,众人的疑惑和佘老师的尴尬,给我的却是久久无法拂去的思考。
在湖南湘中,有位有“教育之神”之称的教育家,罗辀重,他把自己的绝大部分家产用于开办陶龛学校,但社会各界的捐助仍然是他办陶龛学校的重要依靠。这些捐赠的奉献者,都希望自己的奉献能真正发挥作用。罗辀重最能遂其心愿:对任何奉献,不论数额多少,不论价值高低,一律登报鸣谢,并及时地按奉献者的心愿使用,“以付捐助者之盛意”“总期于捐款不致虚掷”而温暖奉献者的心。而他在发起“文化劳军”、“救灾”等社会捐助活动时,所募巨款,“涓滴归公”,其组织募捐的各项费用,均由自己负担,决不在捐款中开支分文。而我们今天,拿公家的钱财捐赠,私人则收受“回礼”已是常事;而一些负责承办“救灾”、“助残”、助学等捐款的部门和单位,他们的吃喝、补贴,都要在捐款中开支,有些募捐活动所得,甚至绝大部分用于主持募捐者的开销,如此募捐怎么能不叫奉献者心寒呢?
善良是一种药,募捐者就是掌管这药的医生。这善良之如社会,正如药之于治病,医生用得对,用得好,能治病救人,药到病除,用得不好,这药就有可能成为凶器,不仅伤人,还有可能置人死地。人们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劳动成果——血汗钱捐出来,这是出于一份爱心,是一种善,如果这种善遭到亵渎,善良的人们会失望,会后悔,善良的这味弥补社会残缺、漏洞、不幸的药就有可能过期、失效,其悲哀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