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林祥
事情起源去年春日,一位称兄道弟的文友打来电话,告诉我A市B老师刚来电说他的文集出版了,正托人给我捎送一套,让我注意查收。我听了有过一瞬间的疑惑,因为B老师与我已有20多年的交情,明知我家的电话号码,为何却要做曲线转达?!但很快地,我就被已进城做官分别多年的恩师还记着我这个蜗居乡下的穷学生而感激得忘乎所以。
几天后,文友来电,说县文化局的C老师已把B老师送的一套文集捎回来了,让我赶紧去取。
那几天我正为一堆稿子忙得焦头烂额,就托在城里上班的侄儿把书捎了回来,并打电话向两位老师道了谢。因为B老师的作品我大多在报刊上都读过了,随手翻了翻把书放进抽屉准备等闲下来再悉心研读。
生活如同顽皮的陀螺,被时间分分钞钞地抽打着,转着转着,忽然就一年过去了。
前几天,突然接到C老师的电话,这回电话没再做曲线转达,而是直通我乡下老家,C老师先是客气一番,问了一下我的生活及创作,接着停了足足五分钟,似乎是鼓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去年忘了告诉你,B老师的文集是托我代销的,书款我替你垫上了,书价130元,你就给100元吧。”
我握着话筒愣了好长一阵、正想起该说点什么时,那头已是一片忙音。
我先是掐了一下人中,又拧了拧耳朵,确信自己头脑清醒着且耳朵没得任何问题,方才回过神来,因为事情已过去一年多了,又是通过电话曲线转达的,该不会是我那老弟听错了,或者是跟我开个玩笑?
我立马拨通了文友的手机,不想文友听了此事竟比我还要吃惊,“真有这事?你不会是开玩笑吧?”等我一字一句把C老师的话重复了数遍,他这才肯定地说:“咱哥俩平常打打闹闹谝得没个正经,可这么大的事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唬弄你,我以人格打保证,去年两位老师都说是送给你的,没提卖字,千真万确。”
这下我又愣了,连抽了两支烟才硬让思绪平静下来,突然就想起我与C老师是只闻其大名读过其作品却从没见过其人,这年头,防人之心不可无,看来只能劳B老师来核实了。可为区区一张薄薄的纸币,犯得上与恩师较真让恩师为难吗?我困兽样在斗室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是隔壁房中卧床不起的80岁老母一声声嘶哑的咳嗽,一双儿女上学前的“爸爸再见”,以及残疾妻子木拐磕击地面的余音给我壮了胆子,颤抖着手指拨通了B老师的长途,话筒里传出非常熟悉,非常清楚,非常标准的普通话来:“书是卖的,别的人一分不少,你有难场就优惠一下吧……”
一天间我第三回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