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子宏
说来也怪，我的儿子自咿呀学语起，就与妈妈亲密无间，却很少对我这个爸爸投怀送抱，甚至拒绝牵我的手。儿子上幼儿园后，我带着他过马路，在我的强迫下，他才把小手伸向我，让我牵住。过了马路，小家伙便挣脱了手掌。
天有不测风云，去年冬天，儿子上小学不久，妻子竟突患重病。我陪妻子到北京肿瘤医院治疗，儿子只好由我的岳母带着。不知不觉，就是半年的时光。儿子经常打电话问候妈妈。我每次问儿子：“想爸爸吗？”儿子都利落地回答：“不想爸爸，想妈妈。”
今年七月，儿子放了暑假，我的岳母带着他来到北京。平日里，岳母在病房照料妻子，我带着儿子在北京游览天安门，坐地铁，或者在北京图书大厦阅读儿童画册。儿子不懂得大人的心事，依然活蹦乱跳，调皮得很。徜徉在北京的街头，我好想牵住儿子的手，把一份怜爱传递给他。儿子依然不情愿让我牵手，除非过马路时，我喊一声“牵住爸爸的手”，儿子才乖乖地伸过小手。傍晚去病房看望妻子，儿子总是亲热地牵妈妈的手，亲亲妈妈苍白的脸颊。此情此景，总使我内心涌现出一丝惆怅和嫉妒。
很快，暑假即将结束，儿子要开学了。我与妻子商量，岳母留在医院继续照料妻子，我带着儿子回家上学。9月1日中午，我和儿子向病榻上的妻子告别。儿子有些沮丧，妻子的神色也显得失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忍，不舍。我也只好向妻子和岳母说些宽慰的话，然后拽着儿子的小手，一步一步走出病房。往日里活泼可爱的儿子一路沉默无语。
我们出了医院，来到公共汽车站。儿子不时地回头，看看身后的医院。公共汽车来了，我牵着儿子的手上去，找了座位，坐下。儿子依然扭头，望着医院的方向，我说：“好儿子，等到周末，我们还来北京看望妈妈，好吗？”儿子点点头，他的小手长久地任我牵着。这样的情景，在我以前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
从离开医院，到北京西站，候车，剪票，上火车，入座，我和儿子始终手牵着手。火车缓缓驶出北京，我找话茬，想让儿子高兴些，儿子却依偎在我的怀抱，不再搭腔。不久，儿子昏昏地入睡。他的左手，依然握住我右手的指头。不知不觉，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夜幕降临时，我们父子手牵着手，回到家乡的小城。晚上，儿子与妈妈通过电话后，就上床入睡了。我在儿子身边，写了这篇丈章，泪眼模糊中，我不由地再次悄悄地牵一下儿子的小手，肩头沉重如斯。爱、使命、责任，盈满着我这个丈夫和父亲的心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