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琪
那天,我刚走进办公室,同事小胡就哭丧着脸小声对我说,老唐的催款单又来了,我本能地吓了一跳,果不出所料,大红的请柬正躺在我办公桌的玻璃板上。
平心而论,我们机关的老唐还算是个大好人,从没见他对谁发过火,偶尔在一起闲聊时发表的一些看法居然和我们年轻人想的一样,特别是谈到腐败现象也愤怒得为之动容。但他就有一个毛病:爱请客,这是我们年轻人最讨厌又无奈的事。老唐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从接媳嫁女、孙子满月周岁到老爷子归天,他就按单位工资表上的名单下请柬,别人见了都暗暗叫苦。不去吧,这面子难下,去吧,就要带贺礼,机关通行的贺礼标准从以前的五元、十元开始,逐渐一路上升,现在已升到一百元,年纪大的倒还无所谓,反正谁家还没点喜事,礼尚往来也吃不了多少亏。只苦了我们这些年轻一点的,个个都是独生子,再说,就像我们家里即使有什么事也不爱对外张扬。
老唐每次总是面容慈祥地说,不好意思,邀请大家赏光,小张小胡、小王……你们都可空手去,我最不喜欢那一套,庸俗!但每次赴宴时大家掏出包着礼金的红包,他虽然微皱眉头像是很为难地说,这样不好……那就下不为例吧,但一只手还是伸出来了接了过去,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红包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可我们一个个的脸上还堆着笑。
我每次赴宴回来就免不了要挨老婆一顿臭骂,哎,你们单位的那个老唐家里为啥总有喜事!我只好苦笑着解释,没有办法,不去不行,人家都去了……
小胡愤愤不平地说,我们都喝了他五六次酒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去,不然老婆和我拼命!所以我俩这次决定一起躲避,只要在宴会的前两天不见老唐的面就行了,好在老唐的办公室高我们一层在六楼,我们上下楼时不坐电梯就可避免和他见面。
就在接到请柬的下午,我独自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时,突然发现电梯门自动开了一道缝,闪出老唐熟悉的身影,这老家伙说不定是嗅出了什么味道,开始在每个科室里串门走动呢,我急中生智堑进了旁边的卫生间,仔细地听着他的脚步逐渐远去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几天来,我和小胡简直像做贼一样,好不容易捱过了老唐宴请的时间,我才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上班后见到小胡我就想祝贺一番,没料到还没有等我开口,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他一声长叹: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领导决定了,老唐马上要调到我们科里当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