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文/刘殿学
今天年三十。
我必须上午去买些年货，下午商店就要关门了。
我抓起兜，刚要往门外跨，电话铃响。
“喂，哪位？”电话里是一位老妈妈的声音，“您好！你老找谁？”
那老妈妈的声音大了起来：“海山，是海山吗？你咋连妈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还问我哪位！哎！你说得好好的，腊月二十八到家的，咋还在家里没动身呀？啊？”
天！我的天！是张海山妈妈打来的电话！她老人家肯定把张海山的电话尾数记错了，张海山家的电话尾数是35，我的电话尾数是53。他是队长，我是政委，我俩门对门，常有电话打错，他经常叫我过去接，我也经常叫他过来接。今天咋办？前天夜里十一点左右，丰富食品公司一场大火，把整个消防大队的人，都冲得稀里哗拉！出事单位延误了报警，等消防车赶到，大火已经从一楼烧到二楼。五支大口径喷枪，压力都打足了喷，还是不能控制火势，大火迅速向大楼旁边的仓库蔓延。我立即带人过去，用水枪封住仓库。海山和几个消防战士，用力砸开一楼的大门。把火头往外边引。只听大门“轰！”的一声倒下来，大火立即变成火流，从门洞里往外喷！一时没来得及撤的战士，有几个人身上被大火灼伤。海山的一条腿也被压伤了。本来，我们队领导商量好了，今年，海山带媳妇孩子回家过年。明年，我回老家过年。我们都几年不回老家了。
海山妈妈的这个电话怎么接呢？
电话那头等急了，喊：“海山！海山！你咋不说话呀？家里有什么事吗？”
我装成张海山声音：“没有呀妈妈，没有！都好着哩！你好吗？”
“好！好！你妹妹一家，昨天也从云南飞回来了。就差你们一家了。哎！我知道，你的工作忙，年残岁底的，说有事就有事。”
“没事妈妈，就是年关中可能要多做宣传防火工作。如果我今年实在赶不回家，明年一定回家，好吗妈妈？”
“哎！明年！又是明年！”电话里吸了一下鼻涕。听得出来，老人哭了！
我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想喊海山的小儿子豆豆过来接电话。一想，豆豆和他妈都去了医院看海山。我一手捂住话筒，急得光转，朝楼下一看，看到我儿子正在下边玩。就喊：“牛牛，快上来！接电话！”
牛牛跑上来，气嘘嘘地问：“谁的电话？”
我套着他耳朵小声说了一气。小家伙马上听懂了。接过话筒：“哎！奶奶，过年好！”
电话那头，马上柳暗花明似的，声音也提高了：“哎！乖乖！奶奶的好乖乖！今年不回家了？”
“今年，今年我们就不回去了，工作挺忙。明年常回家看看。”小东西说着，就快快乐乐唱起来：“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他一唱，海山妈也乐了：“豆豆，奶奶的好乖乖！常回家看看，一定常回家看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