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锦春
如今的世界,红尘滚滚,既让人感到精彩,又让人感到无奈,要保持一种良好的心态不易。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是医治人心浮躁的一剂良药。挣脱了名缰利锁,摆脱了红尘之约,心灵会轻松许多。可惜净土难寻,人在江湖,常常身不由己。只要是人不是神,总会有种种弱点。“岂不爱权位,权位高高耸山岳,岂不爱粉黛,爱河饮尽犹饥渴。岂不爱推戴,颂歌盈耳神仙乐。”况且,世俗的评价标准极为势利,身佩六国相印的苏秦,落魄时看过多少白眼,连家人亦嗤之以鼻。他问其嫂何以前倨而后躬,“因子位高而多金”,答得如此直白。充满功利色彩的外部环境,难以让人淡泊宁静。
物质生活的丰厚,引发了潜在的欲望,喊累的人日见其多,正是漠视淡泊的结果,人活得太累,往往是在跟自己较劲。期望值越高,就越容易失落。人世间的许多事情,常常是可遇而不可求。世上不会所有的人都高官厚禄,但不妨迎着春风奔向绿色颤动的田野,感受“风柔日薄春犹早,夹衫乍著好心情”,或者在金秋的夜晚仰望繁星点点的苍穹,感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豪放,让自己走出郁闷。人间不会所有的家庭都富丽堂皇,但都可以平常的心态看待金钱,不攀比大款,不追求过高的物质享受,“土窝”中的淡泊宁静,“金窝”“银窝”中未必能有,贫贱夫妻的恩爱同样让人倾倒,“你看看人家老公如何如何”的妇人之见,除了徒增烦恼,什么也得不到。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营造幸福的主动权在自己手中。大富大贵,大红大紫,未必值得眼热。如同《红楼梦》中所言:大有大的难处。换句话说,小也有小的优势。当你对某些事物叹为观止时,局内人的感觉可能大相径庭。一个老汉,放着一群羊,躺在草地上,品着酒,眼望蓝天白云,滋味同样悠长。大款有钱,做官风光,或许是一种表象,其苦其酸,不足与外人道也。不少人爱说我明白了,实际上明白什么呀,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清醒过。人生,复杂起来无与伦比,简单一点即是以淡泊之心过好日子。
面对功名利禄的诱惑,人是需要风度和美德的。名利之心,人多有之。过度追名逐利,弄不好变成“一场游戏一场梦”。《汉书·扬雄传》中有“大味必淡”之语,汉代庞公,才智不凡,居深山而轻名利,荆州刺史刘表劝他为官:“夫保全一身,孰若全权全天下乎?”庞答:“鸿鹄巢于高林之上,暮而得所栖;鼋鼍穴于深渊之下,夕而得所宿。夫趣舍行止,亦人之巢穴也,且各得其栖宿而已。”仍不改初衷,坚持“耕于垄上”的生活,陆游对之推崇备至:“身似庞翁不出家,一窗自了淡生涯”。人到无求品自高,淡泊的风度和美德是我们避免媚俗和愚蠢的良药。灯红酒绿的冲击,花花世界的魅力,迷失了多少俊男靓女,使多少英雄豪杰乱了方寸。曾经廉洁的,开始走向污浊;昔日一身傲骨的,如今浑身散发铜臭;义正辞严斥责腐败的,有的已被钉在耻辱柱上。这也难怪,不为五斗米折腰尚可,要是面对五斗黄金珍宝,那腰还能挺得那么直的,绝非常人。见十斤黄金不动心的杨震,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设若活在今天,肯定被视为另类。一句“你有病呀”,能噎得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甘于淡泊,才能处理好得失。西方十七世纪的智者巴尔塔沙·葛拉西安说:美妙的风度是人生的瑰宝,言行得体,使人在任何逆境中也能安然无恙;美德是这个凡尘世界的太阳,其半球是由良心构成的。一个富翁背着许多金银财宝去寻找快乐,走过千山万水仍未如愿,他沮丧地坐在山道旁。这时走来一个农夫,他问:“我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富翁,为什么没有快乐呢?”农夫放下柴禾,对他说:“快乐也很简单,放下就是快乐啊!”富翁于是茅塞顿开。一个人赤条条来到人世,却在不知不觉中背上了沉重的负担,如同那位富翁背着财宝,整日提心吊胆,有何快乐可言?淡泊一点,放下名利,放下财富,放下应酬,就不会为之所累。
淡泊并非无为,其中有正气。《红楼梦》中有首“好了歌”,足以让人清醒,人活一世,如同草木一秋,经受过急风骤雨的磨练,也曾有过风和日丽的时光。沉溺于名利场,势必面目可憎;心存淡泊,就不至于伸手,就会远离腐败。想起陈毅元帅,十里洋场的金钱美女,形形色色的阿谀奉承,非常年代的邪恶权势,丝毫没有改变他的本色,其法宝在于他有一种正确的人生信条。可见做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不是因为自身完美无缺,而在于不断超越自我,用淡泊固守人生的道德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