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文/马雅禄
一大早,儿子嚷着要我带他登蟠龙山,说他好久没有锻炼身体了。其实我心里清楚:他是想山上的“农家小吃”了。
蟠龙山谈不上美,然而却常年吸引着山下的城里人。逢双休日,这里热闹得就像集市。城里人登山,都在此用早餐,这样既锻炼了身体,又可顺便稍带些农家食品,也可谓一举三得!
来到山口,老远就看见一卖豆花的农妇向我们张望。
“咦,今天山上怎么就这点人?”儿子问我。
“天还要下雨,很多人上不来。”我看着稀稀落落的几家小摊点回答他。
“只有喝豆花了!”儿子感觉今天爬山吃亏了,噘着小嘴嘟囔着。
头顶手帕、围着洁白围裙的农妇,堆着满脸的笑对我喊:“豆花,五毛钱一碗。”
“两碗豆花!”我和儿子在小桌旁坐定。
天又下起了零星小雨,农妇身后一个带眼镜的清瘦小伙子赶忙搬来一张小桌,放在大伞下面,热情招呼我们过去,顺便把顾客丢弃的餐巾纸捡了起来。
“今天生意不好吧?”在农妇盛豆花的当儿,我问她。
“唉!天总在下雨,没多少人上山,几天了都不敢做豆花,这两天止了雨,就做了些,还不知能不能卖完?”农妇说。
“小伙儿是你的儿子吧?真懂事,是个太学生?”我问农妇。(当地称大学生为“太”学生)
“是呀,今年才考上的。”农妇脸上盛开着花。
“哪所学校?”
“石家庄经济学院。”小伙子回答。
“好,您儿子真争气!为您争光了。”我赞赏着小伙子。
“不上学哪儿有出路?这几年,把家里都给掏空了!这不,眼看就要开学了,学费仍差一大截子。考不上大学愁人,考上大学更愁人。”农妇脸上掠过一丝愁云。
豆花很烫,散发着阵阵清香,我和儿子慢慢地喝着……
“娘,现在我可以喝碗豆花了吧?我饿死了。”小伙子在农妇耳边小声道。
“我娃再等会儿,要再有人来,说不定还能多卖几碗哩!”农妇向山口处张望着。
“都九点半了,又下雨,不会再有人来了。”小伙子轻声嘟哝着。
农妇不搭茬,依旧向山口张望。
听到这儿,回过头看了看卖豆花的农妇,面对散发着清香的豆花,而我却难以下咽……
“老嫂子,豆花有点咸。”当喝到一半时,我扭头对农妇道。
“给你再添些豆花就不咸了。”农妇赶忙用大提勺舀起一勺盛在我的碗中。
“尝尝,还咸么?”农妇躬身问道。
“正好!谢谢!”我点头应答。
喝完豆花,我递给农妇五元钱,她让小伙子找合我四元。
“老嫂子,找我三块五就行了。”我顺手向农妇递上五毛钱。
“为什么?”农妇满脸狐疑。
“中途你给我添了那么多!应该算一碗的。”我给农妇比划着。
等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满脸地笑:“添这点算个啥!只要你们常来,我娃就能把大学念下去了。”
雨大了,游人都找地方避雨去了。
这时,有几个游人过来了,农妇赶忙说:“豆花,五毛钱一碗。”可他们只是看了看农妇,便匆匆而过。
小伙子又一次附在他娘的耳边嘀咕道:“雨下大了,不会再有人来了!”
农妇说:“这是阵雨,一会儿就会过去的,我娃再忍忍。”
雨终于小了,农妇向山口踮着脚尖看,山口已不见—个人影了。她唤来儿子,用小提勺一点一点地盛了一半是汤的多半碗豆花。
小伙子双手捧着豆花,闪着亮黑的眸子对他娘说:“要不你先喝吧?”
农妇摇摇头,慈祥地看着儿子:“我娃趁热喝吧!快暖暖身子。”
看着小伙子幸福地品着豆花,我在思索:蜘蛛吐丝,也在画它自己的圆。人们都在编织美好的梦,那么!今天的这一碗豆花,农妇又在给儿子编织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