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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傅

2023年10月02日

〔宝鸡〕 杜林怀

遭遇“方言”

当年下乡返城,进了一个内迁三线厂。厂里的南方师傅,开口闭口是吴侬方言,把我这个老陕听得是一愣一愣的。第一次去师傅家,就闹了个大笑话。一进门,人没坐下,师娘就热情地上来问:“侬来啦,吃(qi)‘屎’(si)不吃(qi)‘屎’(si)”?我吓了一跳,哪有一见面让人“吃屎”的,慌乱之中,也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等到师娘端出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吃屎”就是喝水(茶)呀!

过些日子,跟着师傅支农夏收。师傅在干活时,总是听男女社员在互相调侃和嘻笑打闹中,常爱说:“把你‘骚情’的”、“你真是‘骚情’得很”。他就很不明白,跑去问队长,队长觉得不好回答,支吾了半天,才告诉他,“骚情”就是热情的意思。开欢送会那天,队长和社员们都极力欢迎我师傅上台讲两句,我师傅也正想借此机会表达一下工农联盟的感情,讲话中就不免把刚学会的方言用上了:“阿拉这次来这里,社员对我们很‘骚情’,尤其是妇女队长和做饭的大嫂对我们更‘骚情’”。

成名记

我师傅名叫黄爱娣,堂堂八尺男儿,却起了个女人名字。他告诉我,都是他姆妈求女心切给闹的。师傅他满口吴伲软语,却长了个典型的北方大汉个子。尽管这样,他在我们厂里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出名的,缘于一场求婚误会。

一天,我师傅正从厂办公楼下经过,恰巧走在刚分来的打字员小雪身后。远处几个青工正在车间门口闲聊,看见亭亭玉立、款款走来的小雪,顿时几双眼睛都直了。于是有人悄悄地问,那个人是谁?车间的老大姐顺着他们指去的背影看去,以为是问我师傅,随口就说,黄爱娣么,上海人,还没对象呢。几个青工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当晚,就有两个人写好了情书。这也难怪,在我们这个从事机械制造的内迁三线厂,本身就男多女少,三十多岁的光棍多的是,如今遇见这样一个“可人儿”,你说他们能不着急吗?两天后,我师傅接到了信,封皮上的“黄爱娣亲启”倒没让他觉得什么,里面的“爱娣,我爱你”、“爱娣,你是我心中的天使”等肉麻的话,可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这也许是谁在恶做剧吧,也就没理会。而这边,看见久久未回信,就加大了攻势,而且两个人较上了劲,你一天一封,我一天两封,都想力争第一个攻下堡垒。一个信中求爱的词越写越肉麻,甚至把流行诗人的诗歌整段抄了进去;另一个干脆在信中夹了电影票,直接约她(他)出来。我师傅在被狂轰滥炸之后,火冒三丈,攥着一叠情书,直奔厂长办公室。结果不用说,你也知道了。两个青工好长时间不敢抬头,我师傅呢,从此成了厂里家喻户晓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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