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找准自己的座标,还需要—番艰苦而又漫长的探索……
文/梅丁
上月,本人奉上级之命,前往赣中宜平县沙七乡万家堡村做社会调查。不料,我下乡的第三天便染上了感冒。万家堡村离乡医院有几十里地,为免来回奔走,村里万书记陪我去就近一家私人诊所,诊所有个很好听的店名,叫“百草园”。诊所不大,却干净整洁,一看就让人觉得亲切,中草药、中成药、西药样样具全。店主是一位青春可人的女孩,顶多二十二、三岁,高个、短发、瓜子脸,一脸的笑模样。
在交谈中,她和我讲起她曾经在城里求职的艰辛历程。
药店打工 阔少原是采花高手
我在市卫校毕业后,因为没有路子,分不进城里的卫生单位,而我又不想回到生我养我的落后农村,决定凭我的本事在城里找碗饭吃。
在城里转了一天,我终于在一家私人药店找到了活干。药店老板姓朱,原在医院工作,后辞职开了药店,既看病又卖药。朱大夫医术精到,上门的病人不少,他也因此而发了财,建了一栋五层楼房,一楼开店,二楼住宿,上面三层楼出租,是一户殷实人家。
朱大夫有个儿子,名叫朱国富,跟着他老爸学医。朱家除了我之外,还请了一个刘姓女孩做帮手。刘小姐既当勤杂工又帮着司药。我主要的任务是当护士,朱大夫给病人开了针剂,我便为病人肌肉注射或打点滴。如果有空,也帮着刘小姐做点杂务活。
朱国富原先很少呆在店里,自从我到朱家打工后,朱国富就不太出门
了,总是围着我转,没事就找我说话。我对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干满了一个月,朱大夫按合约发给我450元工资。就在这天晚上,朱国富趁他老爸不在时,交给我300元,笑着说:“上午450元是你这个月的工资,这300元是你这个月的奖金。”我没接,把手缩回来,问道:“这奖金你爸知道吗?”他笑道:“我给你发奖金,为什么要我爸知道?”我明白: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这个不明不白的“奖金”我不能要。朱国富自讨没趣。
那晚,在市二医院工作的同学小林邀我去舞厅散散心。在舞厅里,正巧遇见朱国富,他请我跳舞。盛情难却,我只好陪他跳。不料,他的舞跳得很好,被他带着跳舞感觉特好,我们几乎成了当晚舞场上的王子王后了,看到众多舞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的羡慕眼神,奎我心里好似灌了一壶蜜,甜丝丝的。那一夜,我跳得好开心。休息时,朱国富争着买饮料、小吃,我没有拒绝。后来,和他跳舞时,渐渐地,我不再讨厌他,甚至可以说,有点喜欢他了。一天下午,当店里只剩下我和朱国富时,他轻轻地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芬儿,嫁给我吧,我的确好喜欢你。”我的心跳加速,害羞地把脸转向一边,轻声说:“请让我考虑几天好吗?”他快活地笑了。
正这时,刘小姐从外面进来了,朱国富松开了我的手,借机走了。我发觉刘小姐的脸色很难看,于是问她:“小刘,你哪里不舒服?”刘小姐忽然跪在我的面前,悲伤地哭道:“万小姐,我求你放了朱国富吧!”我吃了一惊:“此话怎么讲?”“刚才你们谈话我都听到了,请原谅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知道吗,我的肚子里怀了朱国富的孩子,在我来到朱家的第二天,先我而来的李小姐是哭着离开朱家的……”
我听罢,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走了,没有向朱大夫说明任何原因,也没有领那半个月的工资。
诊所应聘 医生竟是江湖浪子
我又在城里转了半天,看到一家性病诊所需要招聘一名护士的广告。诊所的医生姓卞,三十多岁,他看过我的毕业证书,目测了我本人,很快决定录用我。
这家性病诊所座落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巷口上,除了卞医生外,还有一个十八九岁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小卫,据说是卞医生的一个远房侄子,为了在这里混口饭吃,做做下手。小店的确很小,进门就是一排玻璃柜台,柜台里摆放着各种治疗性病的药品和性保健品。
这家性病诊所的病人不多。有时一天也没一个病人。然而,如果有一个病人进来了,卞医生不扒他(她)一层皮也要放他一碗血才肯收手。
那天,诊所进来一位中年男人,他是外地推销员,耐不住寂寞,前几天找了个三陪小姐,现在下身搔痒,自己怀疑患了性病。卞医生给他做过检查,说是得了淋病,必须打一种进口的针剂才能治好。那推销员一听说是性病,你说什么他都依你。连打针带吃药,一次收费1985元。临出门时,卞医生又说:“你要断根的话,必须再来治疗三次。”
只有我清楚,卞医生给病人用的是一支菌必治,他事先将针剂上的中文辞掉,换上英文字母,病人一见,还真的以为是“进口高级药”哩,所以,卞医生只要宰到一个病人,便可供他十天八天的开销。
闲下没事,我问卞医生在什么大学毕业,他先是不说,后来有一次喝了半瓶多白酒,才仗着酒兴告诉我:“我他妈什么书都没读,有一次,耍了一个婊子,不久下身发痒,去一家私人性病诊所看医生,那家伙给我打了两针,开了几片药丸,收了我八百多元,我一想,别人宰我,我何不去宰别人?于是,我花钱买了文凭,走路子送红包弄到了行医执照,也开起了性病诊所……”
让我下决心离开这家诊所是另一个原因。那天,我有事外出,回到诊所时,只见小卫坐在门口。我要进去,小卫把我挡住了:“万小姐,你等一会进去,我叔正在给一个病人治疗哩!”
我想,治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一把推开小卫闯了进去,掀开白布帘一看,一副不堪人目的镜头出现在我的面前:卞医生正和一个女人一丝不挂在搂作一团。
事后,卞医生对我解释说:“我也是没办法,那婊子治病的钱不够,只好用那个顶账了。男人嘛,哪个没有性欲……”我听了恶心,提出辞职,他没有留我。
宾馆求职老板全都金屋藏娇
走出那家诊所,一连逛了两天,我再也不找与“医”有关的招工广告了。第三天,我看到一家宾馆招工,他们需要一名清洁工,月薪600元,每天工作四个小时,上、下午各两个小时。我去应聘,入选了。
第二天上班,负责人金姐带我乘电梯上到九楼,她指着6个房间对我说:“你负责打扫这6个房间,上下午各一次,很轻松的。”
我用钥匙打开901号房间,只见一位小巧玲珑的小姐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她瞄了我一眼,不高兴地翻了个身:“怎么又换了清洁工?早早的把人吵醒了!”我忍着火气说:“对不起小姐,现在都快八点半了。”“八点半还不早哇?我们过夜生活的,上午10点才起床呢!好了,你清扫吧,被子我自己会叠。”
我开始打扫室内卫生了,天哪!这是些什么东西?两只鱼泡似的避孕套扔在地毯上,几团湿漉漉的卫生纸散乱地丢在床前。
谁知,打开902号房间,和901差不多,也睡着一个小美人,也是扔了一地的脏物。
我忍着性子把6间房子全都打扫完毕,终于忍不住在洗手间大呕一通,把早餐几乎全部呕了出来。正在这时,金姐过来了,她对我笑笑:“过两天你就习惯的,这不,你不两个小时就干完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问道:“请问,这些女孩子是干什么的?”她不屑一顾地撇撇嘴:“你真的看不出?这是大款们包养的金丝雀,有基建老板的,有做生意的,还有一个是当官的。”我叹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走这条道?”“嘿!收入高呀!一个月好几千,又不用干活,说你不信,他们还竞争上岗呢!”“竞争上岗?”“长相不好的老板还不要,经常有人哭哭啼啼的被淘汰。”
“小金,小金!”有人叫金姐,金姐应了一声,我们同时回过头去,面前站着一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他满脸红光,一身鲜亮,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大款。他一眼看见了我,笑着他把金姐叫到一边,与她耳语了一阵,走了。小金靠近我,轻声说:“他姓严,是个老板,家产超千万,他问我,如果你愿意伺候的话,他可以给你双倍的价钱,……”
我胀红了脸,冷冷地说:“他看错了人,金姐,这活我不干了!”
万芬儿讲完了自己的求职经历,最后说:“经历了这么三次求职,我看到了城里人肮脏的一面。城里虽然物资条件远比农村要好,但有些人的灵魂却被严重污染了,我再也不想呆在城里了。我选择了回家。
我站起身,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赞美道:“小万医生,你说得太好了。”万芬儿笑了,笑得好像一朵盛开的山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