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用满脸笑容、文明礼貌的言语问候每一位路过的司机，但终逃不出恶语相向，怒目而视的遭遇，谩骂侮辱、无理纠缠，借接票的一瞬间，不怀好意地拉手不放。随着8月11日，在“省门第一路”机场高速公路咸阳东的群体殴打收费站工作人员事件的发生，又一次凸显出亟需改善公路收费员工作环境的迫切现实。
除利益关系之外，为什么将“司乘人员至上”的收费人员会成为过路司机的“出气桶”？过路缴费，这种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会如此严重对立？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多年来，各行业的不正之风，众多矛盾的纠合，使收费站成为爆发点。故此，全省各条公路上，数以万计的公路收费职工站在“风口浪尖”也就不足为奇了。
职工也是公民，法律赋于公民有独立的人格尊严，这种文明与野蛮的对立，其直接后果是职工权益的严重侵犯，文明的退步。探究背后产生的原因，足以引人深思。
“大吨小标”引发对立的导火索
“大吨小标”是指该车行驶证上所标明的载重吨位与出厂铭牌上所标吨位不符，也就是实际拉的多，标的吨位少。因此，也就可以少缴公路通行费。一般来讲，车主购车后，到当地交管部门上牌时，由当地公安机关按其出厂铭牌发给行驶证，证上所标载重应与该车铭牌标识相符。司机上路后，收费员用根据行驶证上所标载重量，按规定车型收取通行费。但事实并非如此，为了逃避收费，有的车主在买车后，便通过当地公安机关的熟人关系，将本为三型车的，在行驶证上只标二型车。更有部分车辆生产厂家为了使自己的产品好销售，也瞅准了这个空子，把其出厂车型与铭牌做些手脚，故意造成“大吨小标”，以让车主逃避通行费，损害国家利益，来增加企业、个人的收益。当然，还有众多专门为此而造假的地下工厂。据了解，一台车从进厂到更换铭牌，要不到1个时便一切搞定。据央视一专题节目报道，调查全国400万台车辆中，竟有70—80%存有“大吨小标”问题，每年这些车辆逃避的通行等各种规费，实在难以统计。
8月16日上午，记者又一次来到机场高速路咸阳东收费站，经过血的洗礼后，这里又恢复往日的秩序，一片繁忙。该收费所王东所长指着来往的油罐车说，他们此处共有5个通行口，每道只有一人上岗，为保证能快速通过，他们只能通过行驶证判断其吨位，如发现差异时，才能仔细查验，所以与司机的争执也就由此而产生了，遇上很“牛”的司机，开口就骂。8月11日，陕D14051油罐车的车型是“东风EQ1108G6D14”按规定应依三型车缴费，可车主拿出的行驶证却是5吨的，非要按二型车缴，双方争执中就大打出手，狂殴收费站多名职工，使三名收费员严重受伤，如今仍在住院。他说，咸阳东收费所，一头是长庆试剂厂，一头连接西安石化总厂。据统计，来往两厂之间的油罐车有200多辆，每日通行700—800车次。按引发事端的车为例，每趟就要少缴5元钱。类似如此众多的车，每天国家利益要损失几千元以上。他们又没有强制执法权，遇上蛮横的司机，就只有挨打受气的份。“大吨小标”将收费职工推向了“风口浪尖”，更何况，这种趋势目前愈演愈烈，彻底根治“大吨小标”，是他们的企盼。
假证横行流失费源的缺口
在收费工作中经常挨打受骂、忍气吞声的同时，还得有“火眼金睛”，辨别司机行驶证的真假，也时刻困扰收费职工。记者在调查中，一位从事长途运输的司机朋友说，作为跑长途的货车，目前执行的运费依然是15年前定的价，每公里只0.18元—0.20元之间。现在油价涨了，过路费、过桥费多了，但运价又不见涨。开车本身技术含量低，一些下岗无工作的人员也就纷纷加入其行列，运价与市场的严重悖离，无序的恶性竞争，再加上一些交警的乱罚款，开车运货的成本愈来愈高，为了拉生意，司机们只好硬着头皮低价运货。所以有的司机便想出歪点子，花100多元钱办1个假行驶证上路，蒙混过关，一哄交警、二可少收些过桥、过路通行费，一趟下来，能省不少钱。据他透露，在他们的同行中，最多的，竟有8本假行驶证，有专门对付交警的，也有专门对付路政的，还有专门用来缴过桥、过路费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对于各收费站、所的收费员，这些见多识广的司机们更有一套办法，一般他们是趁车多时过关，方法采用一蒙、二哄、三耍横，因为他们知道，查出假证，收费员是不能扣车，扣人的，最多交钱了事，拿他们也没办法。所以假证的横行天下，不但使收费员们工作难度加大，工作环境恶化。从而也成了国家规费流失的最大缺口。但是，就目前这一情况而言，杜绝此事，路途还很遥远。
特权作祟 一道无形屏障
在采访中，谈及“8·11”群殴高速公路收费员事件时，北秦公司的一位领导告诉记者，虽然这次是一起较为严重的事件，但小规模殴打各地公路收费员的事，每年都要发生好几起，尤其是在刚建立的收费站、所，更是遭暴力冲击的频发点，而且大多是与本地人造成的冲突。究其原因，主要是一个认识问题，一些本地人认为，你在我们本地修路，祖祖辈辈都从这过，如今竟要钱才能过，所以想不通，倚仗居地优势，胡搅蛮缠。各收费站、点又均处较为偏辟之地，收费由省上统管，与当地政府没有利益关系，也很难得到当地有关行政部门的有力保护。按国家有关规定，除军队车辆可免收通行费外，其余任何车辆须按规定标准缴费，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当地某些行政权力部门个别人的眼里，特权思想严重，“这里归我管，我过就得免”，如果不免，便从中作梗，暗中人为设置障碍。
据了解，为了方便工作，分布我省各地的公路收费站、点还是给当地个别领导用车给予了免费通行的证件，例如潼关县，县公安局的局长、政委的车免了，刑警、治安队长的车不免，就引来了矛盾，一旦出现事端，一些手握实权的主管部门，是不会积极主动处理的。一位警察说，虽然他们破案过路缴费是要报销的，但是免费是一种面子，不给面子，就是看不起他们，既然看不起他们，如果遇上麻烦，警察们就要拿拿架子。所以部分当地部门特权思想的作祟也是各收费站屡遭不法分子冲击，而未能得有效制止的又一道无形屏障。
滋事频发凸显法律的缺失
据省公路收费中心的一位姓郭的同志讲，分布在我省各条国道、省道的收费站，每年就要给国家收回近10亿余元通行费，仅省高速去年就收回了5.5亿元，随着公路建设的不断投入，高速公路里程不断延长，预计其收费额还将逐渐增长。日夜坚守在各高速、国道、省道上的收费职工约有数万之多，他们的不良工作、生活环境确应引起重视。
打骂、受辱的收费职工，人格尊严被屡屡侵犯，为何得不到有效制止呢？记者在调查中发现，究其根源是法律保护的缺失。据了解，由于收费站没有执法权，对个别滋事的司机只能好言劝阻，无强硬措施，从而更使他们不良行为更加霸道。再者，当地公安部门，报警后出警不及时，接案后，迟迟不处理，也是其根源之一。如发生在咸阳东殴打收费员的事件，虽然引起了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洪峰副省长在看望被打收费职工时一再要求从快、严肃处理，但至今尚未有处理结果，实在让人费解。令人欣慰的是，收费职工屡屡被打，工作环境恶劣的现象，目前已引起了省上有关领导的高度关注，洪峰副省长要求省公安厅、省高速集团要研究拟定一个处理类似事件的办法，加强公路社会治安管理，维护公路经济大动脉的正常、安全运行，呼之欲出的协调办法也将出台，日夜坚守工作岗位的广大收费站的职工，流血又流泪的日子将快结束了。
本报记者龙仁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