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
看了审计长李金华向全国人大常委会作的《关于2004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工作报告》之后，你有什么感想？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有点疲倦：年年岁岁花相似！一样的数额巨大，一样的情节严重，甚至有些违法违规的单位都一样！我感到，让我们敬仰的李金华，快要变成希腊神话中可怜的西西弗斯了——每当他快把巨石推到山顶的时候，巨石都会自动滚回谷底，他只好胼手胝足地再来一次。
难道不是这样吗？去年这个时候，李金华点名批评了水利部及其下属的长江水利委员会，而在被李金华公开点名的国家部委中，水利部是第一家公布整改情况的部委：对相关人员该移送司法的移送司法，该撤职的撤职，该开除的开除，可谓雷厉风行。一年过去了，今年的情况如何呢？水利部再次被点名！甚至连长江水利委员会都没有变。如果把这份报告抽去了年月日，你根本无法判断这究竟是哪一年的事。
审计风暴改变了什么？基本上什么也没有改变！风暴来了，似乎所有人都感到了冲击，风暴过后，山河依旧。我想，造成这种尴尬局面的原因至少有这样两条：
一是审计风暴并没有导致制度改革的进步。虽然每年审计风暴都会导致一些官员被处理，但诱发违法违规行为的制度因素却依然故我，所谓整改针对的仅仅是具体的官员，而不是制度。比如，预算仍然被政府部门一手包办，各级人大作为权力机关在实际上无权置喙；又比如，投资的监管和投资的使用单位二合一，造成对资金的监管完全虚置；再比如，一把手的权力太大，一枝笔就可以随意决定巨额资金的流向等等。只要这些制度性弊端顽固地存在，同样的问题也就会顽固地反复出现，这绝非审计署和李金华所能奈何得了的。
二是审计风暴并没有导致官场文化气候的良性演变。对于那些被风暴刮掉乌纱帽的官员来说，他们心里出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倒霉；对于那些暂时作为旁观者的其他官员而言，许多人在内心深处，其实也是相信这些官员之所以倒霉，的确是因为他们倒霉。有谁因为羞愧而引咎辞职吗？没有！既然问题仅仅是运气，而毫不涉及道德和良心等问题，那就没有必要太在意。毕竟不可能所有的人运气都不好，万一要是走运那不就赚大发了吗？
李金华会变成西西弗斯吗？在我看来，假如我们在每次审计风暴过后，都满足于处理几个官员了事，而不在制度变革和官场文化的重建上下一番真刀真枪的功夫的话，那么李金华的命运就是西西弗斯。
当然，我们必须假定西西弗斯是幸福的。李金华说过：“走到这一步，就两句话，一个无所谓，一个无所求。”惟一的快乐应该就是推石上山！但神话中的西西弗斯可以不知疲倦地永远推石上山，李金华在本届政府任期届满之时就65岁了——还会有人愿意扮演西西弗斯吗？更进一步，西西弗斯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