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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亲洗头

2023年10月03日

〔江苏〕 胥加山

父亲的腿跌伤后,扰得我们工作也不安心。一有空闲时间,我便去家照料父亲,以减轻姐一人照料父亲的负荷。

一天上午,我刚轻声推开院门,便听见房间里传出父亲的呻吟声,我心一紧,随即叫了一声“爸!”呻吟声随着我的喊声嘎然而止。父亲躺在姐家临时搭的简易竹床上,锃亮的不锈钢“牵引”器械,给人冰凉心痛的感觉。父亲尽力地抬高头,问我一声:“你怎有时间回来?”我连忙掖好父亲的被角,应他:“你一人躺在这里,我怎放心,回来看看你!”随即,我推开窗,阴暗潮湿的房间明亮起来。一回首,我发现,仅仅十多天,父亲像似苍老了许多,尤其他凌乱花白的头发更像一团疯长干枯的野草堆放在枕头上,杂乱硬长的胡须,像冬野萧条的麦茬。父亲黑褐色面容在阳光的映照下,看了让人想象他是个无儿无女病危的老人。床头边有他伸手可及的水瓶、尿盆……目睹这一切,我泪眼模糊,责怪父亲:“爸,您怎就不听话呢!谁要你替我们省钱!”父亲的喉结滑动了几下,哽咽着说:“我自己不小心累下的,怎能拖累你们,再说你们能忙自己的事,我心里就踏实了!”一时,我不知如何再说父亲什么。

在我取水瓶准备装开水时,父亲低声地说:“山子,你多装两瓶水,用湿毛巾帮我理理头发,这几天我头痒得难受!”倏忽间,我提水瓶的手十分沉重,心里自责起来……

打来热水,我扶父亲坐起,尽力不让他的腿移动“牵引”位置,我像一个理发师,为父亲洗起头来,轻湿头发,上洗发水,轻柔,按摩……我为父亲洗发的双手微微颤抖,因为从父亲头上洗下的一盆盆污水,正是我们的以忙为借口的愧疚,那星星点点的头皮屑搔痒着父亲的头颅,更刺痛着我们的心……

为父亲洗好发,我用梳子轻轻为他梳理,突然,我灵机一动,让父亲平躺一会儿。当我再出现在父亲面前,父亲的床前已站着一位老理发师。

在我和理发师的协同下,父亲半躺在我的怀中,他和我屏息听着理发师手剪嚓嚓剪发的声音,我想父亲此刻一定是幸福的。而我能为父亲做了这点,心里慰藉了几许。

理发、刮须、修面、掏耳……父亲竟在我的怀中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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