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非可
2005年8月2日上午，河北省定兴县的张维阁在断手再植彻底成功后健康出院。原来不久前，他在当地与四名歹徒的激烈英勇搏斗中在腿被砍，头、背等多处受了刀伤后，右手又被残忍砍掉，面对落地断手，剧痛中的张维阁一边死死掐住失血的手腕，一边指挥行人将断手收入塑料袋，并放入冰水保鲜，而在当地医院无法救助、家人望着断手不知所措的情况下，浑身重伤的他在止血后毅然拎起断手，一路指挥着救护车驶向200公里外的医院……硬汉的坚韧、冷静和耐力感动了医生，经过6小时的紧张努力，这只断手终于成功植活，一个超乎想象的生命奇迹震撼京城！
与歹徒较量：生死不屈的搏击中壮士右手落地
2005年5月29日下午后2点许，干燥的气流卷动着热浪将河北省定兴县县城熏烤得一片浮躁。此时，十几年前退伍兵、39岁的张维阁开着自己的捷达车到郊区的城关村办理业务。几年来，张维阁一直在经营一家小型个体印刷厂。刚出县城的时候，张维阁的车在一所公厕附近停了下来……小解过后，张维阁刚出来，一声“站住”的大声喝斥让他莫名其妙。原来，面前已经站着四条一脸凶相的大汉！
“你是不是易县来的？”张维阁一下子被闹昏了头，“我是定兴当地人。”这时，一个高个男子双手掐起腰说：“你他妈的还装浑？先修理他！”话还没说完，另外的一个大汉已经挥起拳头朝着张维阁的脸部打了过来！张维阁被打倒在地上后，对方还是不住手，这时张维阁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万分激怒的他瞅准一个空档，对着其中那个大个子的脚脖子就是狠狠一脚，大个子惊叫一声，一下倒在了地上。
就在几个凶徒被大个子的叫声弄得一惊的时候，张维阁一下子站起身来。两个大汉将他围在中间，拳脚相加……面对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拳脚，张维阁临危不惧，施展着最大的本领，竭力地还击着。“我们素不相识，你们太过分了！”就在这时，曾被打得猫下腰去的那个大汉一边再次冲上来，只见他解开缠在腰上的链子锁，一边摇着一边壮着胆子喊叫着：“打，把他打趴下！”
这时，张维阁一对三，以他不畏强暴的气概反击着几个歹徒的人身攻击。在他的眼前，明晃晃的链子锁，像蛇一样尖啸恐怖地舞动着。这时，张维阁抢前一步，猛地飞起一脚，对方的链子锁就像一道闪电一样飞向了空中。紧接着，他又将这个歹徒打翻在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最先被张维阁打倒的大个子歹徒一瘸一拐拎着一个帆布的大旅行包过来。只见他咬牙切齿地将这个大包狠狠地摔到地上。一股尘土激起，大个子“刷”地一声将拉锁打开。“弟兄们，抄家伙！”此时此刻，几个歹徒分别扑向旅行包，随着一声声金属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三把半米多长的大砍刀在烈日下闪着忧人的寒光，直逼张维阁而来！
“不好！”张维阁转身就跑。“砍啊！”几个歹徒发疯地呼叫着冲过来，眼看着后面的一个歹徒就要追上来的时候，张维阁冷不妨地停下来，就势猫下腰，身子往旁边一闪，对准后面的这个歹徒就扫了一腿。歹徒还没有反过神来，就被他绊倒地上。大刀片随着一声声怪响一下子被甩出几米远。这时，另外两个举刀狂叫的歹徒已经扑上来，张维阁赶紧再次转身跑开……
跑出十几米后，一块石头忽然将张维阁绊倒在地，滚落在一个一米深的坑下。这时，两个挥刀歹徒对准他就是一阵乱砍，他的后背和头部都受了几处刀伤。但这却更加激怒了他。他忍受剧痛起身疾速地飞起一脚，将其中的一个歹徒踢翻在地，这个歹徒被甩出几米之外，手中的大砍刀也顿时飞得远远。而就在此时，最后那个拿刀的大个子歹徒一刀砍中了他的左腿，张维阁立即倒在地上。当他再次努力站起要反击的时候，却发现左腿已经不听使唤了……这时，一道寒光直冲他的头部闪来，他本能地一闪，结果他只感到右腕有一种灼痛的感觉——原来，自己的右手不见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张维阁看到自己的右手砰然落地。那张开五指的右手立即失去了血色，在冷漠的黄土上变得一片苍白。这时，大个子歹徒举刀又要砍下，张维阁猛地用全力的迸发力靠一支腿的力量腾空而起，用头部一下子将大个子撞翻在地。这时，张维阁忍痛慢慢站立起来，用一条腿维持着身子的平衡，他怒目而视，全然不顾断腕处淋漓的血水，一副不可侵犯的神情在烈日下让人心底生畏……四个歹徒很快逃得无影无踪。终于，张维阁就像一截木头一样慢慢倒下了……
剧痛中冷静自救：重伤硬汉自拎断手紧急进京
就在张维阁倒在沟下的时候，两个路人走了过来。他们看到这幅场景，都主动地上前来帮助他。可也许由于胆怯，这两个男人根本没能抬起他……“我的手，我的手！”眼下，张维阁一心想到的只是那个已经被砍落在地上的右手。可这时腕、腿、背、头部的剧痛却一齐袭来，致使他寸步难行。但他想：赶紧止血，这样才能赢得抢救时间！于是，他的左手紧紧地掐住了失血的手腕……这时，又有两个高中生走了过来，与这两个路人一起将他抬出沟外。此时他们开始招手拦截过路的出租车。
此时，张维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只掉在地上的手，不能就这样丢下自己的一只手啊。把这只手带到医院，也许还有植活的可能。“兄弟，求你，帮我把这只手捡起来，别让它爬上蚂蚁！”但别人有些不敢，“把我抬过去，我自己拿！”这样一个人留下来拦车，另三个人又将他抬到了沟下。张维阁请求其中一位小伙子帮他掐住右手腕，他则腾出左手拿起了已经发凉的右手……这时，他忽然想到，这样热的天气这只手也许很快产生肌肉、血管组织坏死。因为他忽然想到此前看过的一本杂志里写过浙江一个被机器拉掉头皮的女孩，为了让头皮保鲜，厂长特意买来了一些冰果和冷冻成冰的矿泉水把头皮裹住放入塑料袋里，最后终于赢得回植机会的故事。这时，他迫不及待地对其中的一个高中生说：“兄弟，求你去买一些冰果和冷冻成冰的矿泉水，放到一塑料袋里……”
“快，把我抬到路边！”当他被抬到公路边的时候，出租车和装有冰果和冷冻的矿泉水的塑料袋都到了跟前。这时张维阁迅速将断手放入了塑料袋里。“快，送我去县医院！”张维阁手拎着塑料袋，被抬上了车。“好心的兄弟，快替我给我的弟弟和爱人打电话，让他们去县医院急救室！”张维阁咬着牙催促着几个人。此时此刻，张维阁一边死死拎着装有断手的塑料袋，一边咬紧牙关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昏睡过去，否则他也许就永远地睡过去，从而失去自主抢救的机会而与这个世界永别！
20多分钟后，张维阁来到了县人民医院急救室。这时，妻子陡然见到丈夫惨烈的样子，几乎要瘫倒在地上。这个局势，让张维阁更加清醒地知道：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更多的还要依靠自救，因为家人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也许会误了救命——自己一定要尽量挺下来啊！于是，他在刚刚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便焦急地问医生：“医生，我被砍掉的这只手我就拎在这个塑料袋里，这里能给我接上吧？”医生有些遗憾地说：“不行，我们没有这个技术。你去北京的大医院试一试吧，那里也许有希望，但据我所知，目前整个手的回植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这时，张维阁一下失望了，但他又想到：一定要赶到北京一试。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做最大的努力！“医生，我当过兵，我流的血还不算太多，应该还能挺一阵子。现在，你们赶紧给我做伤口的止血处理。快！”张维阁强忍剧痛吃力地说，“止血完成后，求你们派出一辆救护车和一名医生把我送到北京去！”
医生一下子被这位断手硬汉那冷静、坚强、处乱不惊、镇定自若的英雄气概所折服。他们赶紧用纱布和绷带等分别对他的腿、背、头部的伤口做止血处理，之后，他们又将他的断腕扎上了纱布止血。十几分钟后，止血处理完毕，张维阁立即被弟弟背着走向救护车。这时，张维阁看到表弟手拎着那只装着断手的塑料袋手有些发抖的样子，果断地说：“给我，我的手，我自己拎着吧！”就这样，张维阁将自己的断手拎上救护车……
这时，又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张维阁强做笑脸对家人说：“我想起来了，一个报纸曾经报道北京武警总医院在接断肢方面很有名，打114，查那里骨科的号码，让他们做好准备，我要接下这个断手……”
不一会，200公里外的北京武警总医院骨科副主任匡正达接到了张维阁弟弟的电话……“好，我们马上抽调医护人员，提前做好准备。患者一到，我们马上进入手术！”这时，家里人让他把左手拎着的装着断手的塑料袋放到救护车的地板上，可他却拒绝了：“不行，我不能松开它，它是我后半生的希望啊！我牢牢地握住它，我就不能昏睡过去！”与此同时，对路线十分熟悉的张维阁还集中精力指挥司机走入京的近道，争取抢救的宝贵时间。就这样，一路上，剧痛中的张维阁一直在拎着塑料袋装着的断手。它在主人的手下，从定兴到京郊，从京郊又到京城……5点20分，救护车终于驶进了北京武警总医院的大门。此时，手里死死拎着塑料袋的张维阁已奄奄一息……
硬汉感动了医生：6小时手术断手成功回植
当救护车驶进医院，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骨科副主匡正达等医护人员立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张维阁送到了手术室。这时，匡副主任赶紧从张维阁的手中接过那只装着断手的塑料袋，他反复地看了看这只苍白的断手说：“这只手保鲜做得非常好，虽然手术的完全成功也许有很大的难度，但我有信心植活！”
听了医生的这句话后，气力微弱的张维阁如释重负，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他很快昏迷过去……医生赶紧对他实施紧张的抢救，匡正达将断手用生理盐水等溶液进行了细致的清洗。之后，又对断手创面的血管、肌腱和神经依次进行了整理。同时，另外的一组医护人员也对伤员右腕的创面进行了清理。半个多小时后，术前的清理工作彻底完毕。这时，张维阁已被抢救苏醒。经术前检查，张维阁除了断手外，左小腿被砍骨折，背部中了四刀，头部被砍一刀。医生说：“这样严重的伤害，伤员还能坚持到北京，简直是个生命奇迹！”经协商，手术工作分为两组，第一组由匡正达主刀、骨科医学博士庞晓东为助手进行断手回植；第二组由骨科医学博士张新宇主刀、两位医师为助手实施腿部骨折处理及背部、头部的缝合。6点半左右，手术正式开始，两组手术同时进行。
手术室的气氛十分紧张，在第二组手术医生对伤员左腿进行紧张接骨的同时，匡正达副主任的电钻正在伤员的右腕上打洞。20分钟后，两根交叉相向的钢钉牢牢地嵌入手与腕的骨胳之中，这使得手与腕紧紧地相连在一起。此刻，医生开始细心地缝合手与腕之间断开的肌腱，半小时后，肌腱的缝合终于结束。而这时，第二组手术医生已经给张维阁的左腿骨折部位在接骨后打好了石膏并做完包扎。接着他们开始处理伤员背部、头部的伤口。此时，第一组手术医生开始在显微镜下缝合手与腕之间断开的血管。这些动静脉的血管都很细，只能在显微镜下操作。此时，医生首先缝合的是尺动脉。显微镜下，医生每连一针都要花费几分钟的时候……半小时后，医生开始小心翼翼地缝合桡动脉。这时，第二组手术医生已经在全部处理完伤员的伤口缝合后，一起观察第一组的手术……三个小时多后，医生全部连接了手和腕部的所有动静脉。此后，医生放开了腕部的止血装置一一几乎是一瞬之间，断手立即从苍白变得红润逐渐显示出了生命的本色……此后，医生又开始连接腕部被断开的神经，而后，医生开始缝合表皮……手术整整花费了6个小时！
张维阁自拎断手进京求植的故事感动着医院的好多病友和护理人员，他们纷纷来医院看望他。所有接触过他的人，无不为他豁达乐观的高嗓门所感染。北京儿童医院的两位心理学专家还特意来到病房与张维阁交流，准备以此为素材，撰写有关自救心理方面的学术论文。8月2日，再植右手完全恢复正常功能的张维阁正式出院。（照片：张维阁（中）与主治医生匡正达（左一）非可 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