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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疤痕脸

2023年10月05日

[延安] 方义

上初三时,学校离家较远,小路12公里,大路18公里,小路是山路,大路要坐汽车,坐汽车要花3毛5,所以我总是走小路。我每周回家一次,取点钱,背些米,带上一瓶咸菜。上课前,淘把米加些水在铝制饭盒里,贴上两分钱的票,放在学校食堂的蒸笼里,放学时去取,中午用菜票在学校的食堂买份一毛钱的青菜,早晚就吃咸菜下饭。食堂隔三岔五也卖肉,只是很贵,五毛一勺,我是轻易不买肉的,一是因为家中不宽裕,二是农家孩子以节俭为荣。那天是个星期四,我带的米吃完了,因为表哥到镇上买货,在我那住了两天。早晨向同学借了3两饭票,买了一个馍和半盒稀粥,中午不能再借了,因为米和钱可以借,咸菜是不好意思张口借的。中午放学就回家了,顺便带上英语课本,可以在路上边走边读。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刚刚还是晴天白日,忽然间就乌云翻滚,下起了飘泼大雨,我无处躲藏,就头顶着米袋子往前走,走着走着,前面一道小河拦住了去路,没雨时是一道小溪,一跃可过;有雨时,就成了一条河。水流很急,我将英语书卷成一卷,使劲扔到对岸,挽起裤脚,趟水过河,趟着趟着,脚底一滑,被水冲出一丈多远,慌乱中抓住对岸的一颗杂草,才踉跄着上岸,浑身都湿透了,像个落汤鸡。离河岸不远是个村子,我抓起课本,快步躲到就近一家农户的房檐下,水顺着裤脚、衣袖、脸颊往下滴,我冻得浑身发抖,腹中饥饿难耐,在房檐下站了半个时辰,雨还在不停地下,这时候,我多么希望有点吃的。哪怕是半个山芋,一个玉米。

忽听“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端着一个铁锅,往外泼涮锅水。泼完水,他回头时瞥见了我,我也看清了他,他个子高大,衣衫破旧,脸上有道斜长的疤痕,样子很凶。他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是上学路过的学生,他让我进屋歇息,我心里有些害怕,就谢绝了。他又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没有。他犹豫了一下,进屋端了一碗温热的鸡杂汤,拿出一个馍,执意让我吃下,我有心不吃,但饥饿难耐,就不顾一切地狼吞虎咽起来。汤碗里有少量的鸡杂,很咸,但味道很香,还伴有些许辣味,那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了。吃完了,肚子不饿了,也暖和了许多,他又出来取碗筷,我见雨小了些,就告别他上路了,我没有和他多说话,心里多少有些恐惧感。此后,我到县城上了高中,不走那条路了,再也没有见过他。

一转眼,二十年了,二十年间,可我经常回味那碗香喷喷的鸡杂汤,那个香软的馒头,那张有着疤痕样子很凶,却心地善良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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