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处理…

谢其章:今生只为书痴狂

2023年10月05日

我有攒书的念头始于“文革”年代,某次花六分钱买了一小册革命宣传材料,把它谨慎地收藏在抽屉的旮旯,那是我的“书之初”。父亲是研究明史的,与吴晗、谢兴尧等明史专家有过交往,邓拓还批阅过父亲的文稿。为了明史,父亲不顾母亲反对,举家从上海迁往北京,理由是北京是明朝之都,研究起来方便。等我少年时,家里已有一面墙的书柜书架。几十年风霜雨雪严相逼,父亲的藏书损失殆尽,有时候是旧书店的人上门收购,还有的是自己拎到旧书店卖掉。我更对跟着父亲去卖书感兴趣,收旧书的是一长柜台。你要卖的书放在上面由老师傅挑——“这个打七折,这个打九折,这些只能上秤了。”我觉得好玩,哪里懂得大人卖书时的苦酸。父亲的藏书目录现在我手中,我常问他,“这本怎么没了?这本还在吗?”他说都为了你们换饭吃了。当年用过的书柜早已无影无踪,仅剩下一个四层的书架在我这里,几次搬家几次处理旧货都没舍得淘汰,永远地作为一个家庭书史的纪念物罢。

父亲的藏书不能满足少年时代我的阅读兴趣,还是与同时代同龄人一样,喜欢《铁道游击队》、《红岩》、《青春之歌》、《林海雪原》一类的经典革命小说。这十几年来,我已悄悄地把少年时读过的后来全丢弃的这些红色小说,一部一部从旧书摊淘了回来,当然不是新版的,必须是五六十年代初版的。最好还是插图本。

插队八年,当然是什么也攒不成了。“三言两拍”之类的旧小说成了知青们的“最爱”,看得太热衷终于被积极分子告发,派人来查,我们只好一页页撕下扔到灶火里烧掉,至今犹记火光中迷茫的思绪,书荒年代心更荒。

回城之后,找工作谈对象结婚找房子生孩子,蹉跎岁月、混混沌沌,几乎把书给忘了。一切稍安,“攒”书之念又冒出来了,正所谓“六根未除,七情不绝”,一碰到适宜的温度和土壤,它总会冒出来。市面上“书禁”大开,书越出越多,不胜其攒,也难怪吕淑湘责怪“书太多了”——那真是一篇妙文。结婚时,我的“嫁妆”也就是十来本书,其中惟一的旧书是父亲劫后余存的《插图本中国文学史》,我对郑振铎对版画感兴趣,皆因此书而生,甚至买了千元之巨的《中国古代木刻画选集》,一对比,新翻印的版画没有旧翻拍的版画来得有味道,终于醒悟:旧书之魅力来自陈旧感,“翻旧”终不能“如旧”。从此开始弃新迎旧,一脚踏进琉璃厂旧书铺……

(谢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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