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韦小梅
矿长的侄子走在路上,顶着一头绚烂的阳光,吹着潇洒的口哨,那步子也似往常轻飘了许多,意气昂扬,心里美滋滋的:矿长的侄子么,那还能跟一般人一个样?
矿长的侄子在井下睡大觉被安检员抓住了,要罚款,矿长的侄子说:我是矿长的侄子。安检员戚戚请示安检科长,科长把抽得只剩尾巴的烟揿在简易烟灰缸里,拍拍手说:这样吧,这次就免了,下不为例。
矿长的侄子走在路上,怎么都感觉自己长了一截,比别人高一头。
矿长的侄子下井时扒飞车被安检员抓住了,要罚款,要全矿通报。安检科长习惯性地把小拇指伸进鼻孔很优雅地抠着,作深思状:这次吗,就免了,事不过三。
矿长的侄子越发觉得自己身份特殊了。
矿长的侄子再次扒飞车被安检员抓住了,他没有说自己是矿长的侄子,安检员也不罚他的款了。安检科长木木地在事故栏中写道:男,23岁,因不守安全规则扒飞车出事故身亡。栏中没有注明他是矿长的侄子。
矿长的侄子躺在那,眼睛没有合上,他不明白:他是矿长的侄子,怎么会死呢?
矿长痛定思痛,毅然决然撤销了原安检科长,且雷厉风行,在全矿展开了大规模的抓安全活动,年终无一例事故发生。
阳光很灿烂,但矿长的侄子再也不会说我是矿长的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