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一版)因为要不到钱,盖强急火攻心,用改锥捅王平云,却被王平云将改锥夺过去,反而把盖强的手戳烂。盖强到医院去包扎时,惠安民脑子一转,又给孟渭南等三人出主意:干脆绕开事主,由他们直接向王平云家里要钱。这样,他们就背着盖强,又把人质转移到了骊山办南城村。盖强回来一看人不见了,越想越害怕,只好去投案自首。因为从王平云这儿确实要不下钱,又得知盖强报了案,孟渭南、惠安民等人只好把人放了。事后,盖强、惠安民、薛伟被判刑。
2000年12月惠安民被释放回来。起初,他弄了个北京福田农用车从西安往临潼贩过半年菜,后来又搞基建、开发廊、开洗脚屋。因为坐过一次牢,惠安民在闲人中有了些资本,渐渐地开始和当初的小混混脱胎换骨。这个时期,临潼稍有名气的地痞、闲人坐牢,惠安民一定要提着东西到看守所探望;他们获释出来,戴眼镜儿的惠安民又一准儿雇好车等在看守所外迎接他们。闲人有了难处,跟惠安民张口借钱,他也总是大大方方地掏出钱包就数票子。不光对闲人亲,惠安民对“政府”也亲。但凡能管着他的人,无论是哪种颜色的大盖帽,他老远见了就“哥”长“哥”短地打招呼,客气得像个日本人。赶巧吃饭时碰见“政府”也在吃饭,他一准儿冲到前台,大包大揽地替“政府”把饭钱结了,哪怕也就百十块钱,也甭管“政府”到底乐意还是不乐意。有过这样的拉扯,私下里,惠安民就会跟闲人们吹,某某“政府”是他的铁关系。如此一来,惠安民办事就更方便。一些别人揽不下来的装修、基建活儿,惠安民出面就都能包下了。因为惠安民混得有了名声,一些扯皮、要账之类的破事儿,别人也会找上门让他去解决;连洗浴场所、夜总会、网吧这些惹不起混混的地方,也会欣然接受他惠安民派去的黑保安。这个时候,一些和先前的自己一模一样的小混混就都纷纷向他靠拢,以认识他惠安民为荣,动不动就跟人吹:“安民是俺哥!”如今,政府、法院、公安局解决不了的事还少吗?皮球在衙门三踢两踢,就到了他惠安民的脚下。
王涛是惠安民的“铁腿子”。此人原来是一家国企的工人,1998年买断工龄后,成了个无业游民,毒瘾很大。惠安民不仅给供他吸毒,还把他安插在一家夜总会当保安部经理。王涛对惠安民绝对言听计从。2005年夏,有几个客人进到夜总会一个包间,叫了几个小姐,一看,嫌不好看,扭身想走。服务员上去要包间费,客人认为自己在这儿连杯白开水都没有喝,不肯掏这笔钱。王涛一个电话,叫来韦佰雄、黄恒利、李晓宏等,揪着人家衣领要打人家。客人们吓得小脸煞白,老老实实留下一百元包间费落荒而逃。
王涛的蛮不讲理,在临潼也是有了名儿的。一次,一个出租车司机倒车时,不小心蹭倒了停在人民医院门口的一辆摩托车。坐在车上的王涛从地上爬起来,就把出租车挡住了。他一个电话过去,韦佰雄、黄恒利、李晓宏几个闲人就跑来了。经过反复讨价还价,实在拿不出钱的司机最终也硬是被他们一伙敲去了两千块钱。
一句闲话
2005年元月24日晚,临潼一大型企业职工徐东林、赵宝娣夫妇在临潼秦王瓦罐煨汤馆设宴,为从北京回来的大哥徐西林接风。厂里与他们要好的宫建设、汪德树等八人作陪。酒酣耳热之际,汪德树突然想逞一下能:“我给安民打电话,让他过来把单一签!”说着,就拨通了惠安民的电话。
临潼有个福客隆集团,是家私营企业。老板旗下有八道烫、小肥羊、香辣虾、秦王瓦罐等五、六家饭馆,还有个福客隆超市。惠安民被聘为福客隆集团的外联部经理,坐在家一个月白领一份一千多元的工资,还可以在上述餐馆吃饭签单。这个汪德树是个赌徒,经常给惠安民地下赌场送钱,因此跟惠安民也混得挺熟。和惠安民一起吃饭时,他亲眼见过这个外联部经理大大咧咧地签过单。我整天给你送“铜”呢,你给咱签一回单有啥不可以?这样想事儿时,汪德树就没有拎清惠安民对他的那份客气,只不过是庄主对赌徒的那点热情。
电话打过不久,惠安民倒是出现在了他们的包间门口。汪德树看到的,却是一副令他震惊的愤怒的面孔。“刚才谁在电话里骂我了?”惠安民英俊、斯文的脸上泛着酒后的微红,他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显然是来找事儿的。
一看惠安民一脸怒气,汪德树赶紧陪着笑,把他从二楼拉扯到一楼。就在汪德树上了个厕所的功夫,秦王瓦罐饭馆十分钟内聚起了二十多个拿着砍刀、棍棒的小伙子。王涛、于新平、黄恒利、安关平以及众多小混混一拥而上,包间的门板都被跺了下来。
其实,徐东林这拨儿人也不是等闲人物。他本人是东北人,身高体壮,三十出头,是厂里足球队、篮球队的主力。他这帮朋友也大多跟他的块头差不多,哪有说在外面打架被人欺负的道理。他们依托桌椅板凳和桌子上的餐具跟惠安民一伙门里门外练上了,但很快就不能招架。五十多岁的徐西林先被砍倒在地,接下来,徐东林、宫建设和赵宝娣相继被砍倒,血从包间里流到了包间外。这个时候,听说有人报了警,惠安民轻轻一句“撤退!”一伙人转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帮派之间
于新平比惠安民小两岁,西泉镇麦王村人。虽然也是当混混多年,但此人挺有经济头脑。西安修投资一个亿的铁路北环线时,铁道从他们西泉镇过。仗着在当地的势力,他强揽下修工地围墙、拉土石方等工程,一把就挣了百、八十万。尽管也吸毒,但于新平有辆自己的捷达王开着。在临潼,人们都知道西泉人性子最硬,爱抱团结伙。于新平是西泉人,在闲人中又属于经济上比较有实力的,有西泉背景的混混们就集结到他的周围,在临潼就形成了个“西泉帮”,动不动就能聚起几十号人。
2005年夏季,一个叫“锥子”的赌徒借了惠安民两万元的高利贷,在还了第一个月的利息后,他还不起了,只好躲到了西安。惠安民一直找不见他。一次,惠安民在临潼街道碰到了锥子的女友大艳。当时,大艳一个女伴儿和她一起走着,惠安民干脆把两个女子一起弄到了一家宾馆。惠安民亲自动手,用湿毛巾抽打大艳,逼她交待锥子的下落。吸毒的大艳扛不住他的折磨,只好带着他去西安玉祥门抓锥子。刚去时,锥子并没在住处。学着警察办案的路数,惠安民逼着大艳打电话调锥子回来。锥子挺鬼,尽管电话里一再说马上就回来,仍然折腾到夜里一、两点才回来。王涛、黄恒利等人用菜刀在他的背上一通狠拍,锥子吓得尿了一裤子。打完他后,惠安民一伙分乘两辆车,又把锥子和大艳押回宾馆。
这次“办案”,惠安民一直瞒着于新平,原因是锥子不光欠他的钱,还欠着于新平两万元赌债。知道锥子拿不出来更多的钱,惠安民就只想追回自己的那份损失,生怕于新平知道后再横插一杠。锥子流得到处是血,惠安民只好把他往医院送,这次“办案”因于新平的搅和只能拉倒。因为锥子的老婆已经去报了案,黄恒利又受命跟锥子谈话,让他主动去派出所撤案。最后,惠安民、于新平给锥子认了三千元药费,免了部分高利贷利息,私下将此事处理了。
那么,于新平是怎么知道惠安民把锥子藏在宾馆大酒店的呢?只能是黄恒利,因为别人借他个胆也不敢说。
黄恒利是穆寨乡穆寨村人,却长期住在城区,网罗的都是零口何寨的混混,成了临潼“零口何寨帮”的头目。黄恒利的二姐家盖房,姐夫欠灞桥一个人的材料钱没给。要账时说得不好,人家动手打了他二姐。灞桥人哪儿能想到,这个普通农妇却有个如狼似虎的兄弟。黄恒利带了十个人追到灞桥,把那个债主从家里揪出来、推上车,一气儿拉到了西泉渭河滩,大冬天里,把人家脱得一丝不挂,然后用皮带狠命地抽打了一顿,打得灞桥人连声喊他“爷爷”。自此那个债主再不敢问他二姐家要那笔材料钱了。
小混混们
马宏娃算是惠安民“渭北帮”的一个混混,由于长期吸毒穷得丁当响,自己也瘦成了一把骨头。可是,大夏天,别人脱了衣裳是个光膀子,而他脱了衣裳却还是个“花衫衣”。因为他的前胸后背和两条胳膊全部纹满了彩色的图案,两条互相较劲儿、谁都不服谁的龙盘踞了他的全部上半身。凭凡个“出警”办案费,他怎么吸得起毒品呢?见警察问自己,瘦得像鬼一样马宏娃吭吭哧哧地交待,他手上还控制了几个坐台小姐,他主要是“放鸽子”,靠小姐养活。
2005年五、六月份,高陵县马家湾地区“城市花园”动工,施工方与当地村民因利益发生冲突,村民阻挡施工。施工方老板通过王涛、黄恒利、孟渭南等人,叫来一百多混混,一人发把铁锨往工地一站,村民们再没人敢言语。可是,村民里也有人认识临潼这伙人的,转天他们雇了两辆中巴车,从临潼拉来了十几个混混来。尽管有的混混上次“出警”就来过,当时是站在施工方一边的,可现在他们认钱不认人,照样拿着洋镐把将施工方老板追打得抱头鼠窜。有些混混当晚还在工地上睡了一夜,走的时候,露宿工地的混混一人拿了三百块;没睡的领了一百元。
零口小伙子白伟民经熟人韦明涛介绍,到北京去当保安,韦明涛挣了他九百块中介费。可是,白伟民去北京一看,工作环境、待遇和当初说的相差太远,没干多久就回到了临潼。2005年冬季一天,白伟民在零口街道上碰见了韦明涛,就跟他讨要那九百块钱。“你不干了是你自己的事,我凭啥给你退钱?”韦明涛不肯退,俩人争吵起来后,白伟民动手打了韦明涛。
白伟民不知道,韦明涛虽说打不过他,可他堂弟韦杏涛却是黄恒利手下的打手。没惊动黄恒利,韦杏涛自己纠集了于新平堂弟于新峰以及宋增刚、刘克武、沈超超等十一人,买了三把砍刀,五、六个洋镐把,追杀到白伟民家。当时,白伟民还在家睡觉,他妈一见这阵势,试图关上大门挡住这伙人。可她哪儿挡得住?韦杏涛最先冲进去,拿刀就砍。梦中惊醒的白伟民一把抓住了刀,和韦杏涛展开搏斗。可是,后面人一拥而上,将白伟民扑倒在床上。刚出来混的零口三府村小混混沈超超用手上的洋镐把照着白伟民的脑袋就是两下,白伟民当下就翻了白眼。
临潼修东大街延伸线时,把秀岭餐厅一带给拆了,一些土方工程三转两转,到了混混魏江宏的手上。可是,土方工程在骊山街办胡王村的地界上,村上新堡子组的后生车海涛也想揽下这份有油水的工程,就和村里几个年轻人隔三岔五来给魏江宏的拉土车生事儿。去年月10月30日晚,魏江宏又发现车海涛一伙在工地外挡车,就打电话叫来了付争光、二怪、赵金兴等一帮子混混,去吓唬车海涛等人。车海涛四人一看人家人多,也就撤了。可是,付争光在去工地路上,却给大闲人郑小峰打过个电话。当时,郑小峰正在眼镜烤肉店吃烤肉。因为郑小峰跟双方都认识,以他的老闲人资历,就以为把两拨儿混混叫到一起说和一下不成问题。可是,谈判双方都不知道老闲人的美意。魏江宏带着赵金兴等人一进烤肉店,冷不丁看见车海涛坐在郑小峰身边,十分意外。赵金兴立即翻脸,指着车海涛的鼻子破口大骂。这车海涛本来也是个楞头青,根本不吃这一套,站起身就和赵金兴对骂起来。双方几乎立即交了手,赵金兴拔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当胸便刺车海涛。车海涛捂着伤口冲出烤肉店,又被魏江宏一伙一通追打,结果刚跑过马路,就倒在地上当场死亡。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伙黑恶势力的倒行逆施终于走到了尽头。在西安市公安局的直接参与下,截止到2006年底,临潼分局刑侦大队已经将20多人刑事拘留,临潼的几个恶势力团伙都己被悉数摧毁。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法律的严惩。
文/胡杰 于文 图/惠增强
将犯罪嫌疑人押到秘密地点审查
浑身纹龙的马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