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张琪
自我从记事起，我们兄弟姐妹都对父亲的印象似乎都不好，乃至认为小时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都是父亲造成的。
母亲原来是有正式工作的，但为了抚养我们兄弟姊妹四人，无奈只得退掉了粮店里的营业员工作，母亲到现在还为此而后悔不已。家里主要生活来源就是父亲的工资，那个时代做普通公务员的父亲工资也不高，一个月也就是五十多元钱吧，可他一人却要花销一半，他要抽烟，喝酒，喝茶，男人的嗜好他几乎都有。也许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脑子里有大男子主义作祟，他对家务事从不沾边，在家里真正是甩手掌柜。
仅靠父亲那点工资显然是不够一家人开销的，母亲就利用晚上的时间替别人织毛衣，母亲那时真是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比如那时，别人家里都用上电灯，我们家里就点煤油灯，一到晚上我们看着邻居家里明亮的电灯，就觉得挺自卑的，然而就是这个小小的煤油灯也舍不得多用，母亲就常常是趁窗口外的月光织毛衣，起早贪黑，她织衣的速度较快，一件毛衣一个星期可织成，织好一件衣服可赚四块钱的工钱，那年月的四元钱就是一个孩子一个学期的学费。
我们兄弟姐妹成人后一个个顺利参加了工作，生活条件就慢慢开始改善了，但是母亲的眼睛却患视神经萎缩而失明了。母亲失明后父亲却大变样了，他戒掉了烟酒茶，这完全是他的自觉行为。他变得什么家务都做，特别在退休以后，每天买菜、弄饭、洗衣。母亲因眼睛失明心情烦躁，常常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有几次我看见他将饭斟好后小心翼翼放在母亲的手边，再将母亲的手拉到碗边，把筷子塞在母亲手上，母亲似乎还不领情，“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絮絮叨叨埋怨说饭弄得不合口味，他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尴尬地站在一旁，苍老的脸上浮出一丝宽容的微笑。
父亲现在还惦记着我们各家的小孩子，经常要买点小礼品送给孩子们。这对别人家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在我们儿时的记忆中，他从来就没有给我们买过任何东西。母亲却在一旁冷冷讥讽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这是弥补以前的过失。
我们兄弟姐妹现在只有在节假日星期天才偶尔回家一趟，父亲对我们说：你们好好工作，料理好各人的小家，你母亲有我照顾。我们望着父亲那花白的头发，温和慈祥的眼神，心里顿时涌过一道暖流，在心里默默祝福这两位年近八旬的老人身体健康，只有他们的日子过得愉快，我们做儿女的生活才安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