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 王印明
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那时,家乡缺水,坡坡岭岭全种的是红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年头种粮不行,种红苕却成,哪怕遭年馑,红苕年年照样收。红苕好务,一栽下去,多少给点水就成活了,一亩可收几千斤。每到收获季节,家家户户屋里到处堆放着红苕。在粮食匮乏的年代,主要是靠红苕填饱肚子。因此,大人们都把红苕当作命根子,堆放总是小心翼翼,生怕碰破了皮。天气一转凉,又怕把红苕冻坏了,就把红苕放到地窖里,一直存放到第二年都不会烂,为的是“备战备荒”。
记得小时候,家境贫寒,缺吃少穿,肚子常常感到饥饿。母亲趁烧火做饭时,放两个红苕在灶膛里的草木灰里一烧,那清香味实在诱人,才剥滚烫的皮,就想一口吞掉。在那个年代,尽管上顿是红苕,下顿是红苕,母亲常将红苕既当饭又当菜,早晨红苕煮粥,中午红苕蒸饭,晚上红苕拌汤,但母亲不断地推陈出新,变着花样:蒸、炒、烧、煮、炸,做法不同,风味各异,因此,虽然缺油少盐,淡汤寡味,但却能填饱肚子。如果来了客人,把红苕切成片,与面粉拌匀,在油锅里一炸,成为待客的好菜。
如今,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坡地变成了梯田,种红苕的也少了,村里又办了加工厂,红苕被加工成淀粉,再挂成粉条。于是,又多了些吃法:淀粉可做搅团、蒸粉皮。粉条可炒可凉拌,但怎么也吃不出红苕的那种原汁原味。对于今天的城里人来说,早已不仅仅是“填饱肚子”的问题了,难怪时过境迁,这不起眼的“稀罕品”也登上了“大雅之堂”,进入了宴会盏盘。
每当想起童年那段难忘的日子,心里便充满了对红苕的感激之情。红苕帮助家乡人度过了惶惶岁月,步入了人生新的历程。我忘不了家乡父老的淳朴和勤劳,更忘不了那土生土长的红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