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霍志宏
一
我兀立于大雪,始终盘旋在头顶的,是鹰吗?
随时准备俯冲下来,我的额头上疼痛清晰可见。那阵锐利的爪痕,同年龄一样真实。
如秋的背影中,看不到那片逝去的泪光。冬的开始,无雪。北风敞开北方湛蓝的冰凉,厚重的岁月被削得薄如寒刃。
寂寞如刀,一把钝拙的刀,割得骨子里疼却流不出血,无法包扎。这时,期盼一种,好药,譬如云南白药,止住汩汩流逝的日子。
就这般爆发,像刀刃割破喉头,喷溅出许多无声的话,以玉的形态凝固不化,淹没北部过冬的庄稼。庄稼呵,穿过我的皮肤,柔软如头发。洇渗进雪地的那团颜色,是血还是泪?热乎乎,把暗夜里难以分辨的孔洞,化作人生泼墨般写意。
北方,总会有雪的!
只要有那种干裂的疼,北方,怎能没有雪呢?大片大片的雪啊,迸放高贵的冷艳,分外妖娆。
二
秦直道历史的辙痕,碾不碎新年的花。
年年今夜,我的窗口都要点亮,一盏守岁的灯。
子午岭深处不老的爱情,冰肌玉肤,为我相思的痛苦,落一片晶莹的泪水。
这时,陕北少有的宁静。
那位叫春色的女子,用一块嫣然红绸,从东天挥过一抹朝霞,绷紧如弦的云,松软地躺在土地上。飞旋的最终是一只白鸽,停栖在屋檐下,俏丽的红喙,多情地啄伤昨夜梦境。
这个早晨,那女子,手指纤细地抚慰敏感的天空。岁月悠长的呼吸,在她的眉睫中,轻匀,幽婉。
我愿揽她并肩,同看旷野大雪后出奇的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