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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

2023年10月08日

·王文军·

农历戌年是狗年,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农村生活时“结交”的好伙伴,那是村子里鳏居的崔大爷养的一条瘸腿土狗,叫黑子。

黑子刚抱回来的时候,连眼都睁不开,被驼背的崔大爷用油黑的露着棉絮的小褥子裹着。天下着鹅毛雪,崔大爷冻得通红的脸高兴得绽开了花。这个小生命的出现,使年轻时就死了媳妇孤苦一生的崔大爷,有了精神支柱和情感的依托。

冬去春来,黑子可以满地撒欢了,村子里的人们经常会看着崔大爷背着手走在前面,黑子瘸着一只前腿,摇着尾巴紧紧跟在后面。崔大爷脸上时常露出多年不见的笑脸。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黑子的命运。

崔大爷那时候给生产队看菜地,晚上就带黑子住在菜园子,就在那段时间里黑子闯了大祸。由于“职责”所在,黑子把一个怀孕的妇人撵流了产,原因是那农妇路过菜园子时,顺手“偷摘”了几根黄瓜。黑子听到动静,恶吼着就奔了出去,任崔大爷怎么喊都不回头。崔大爷自觉理亏,迫于压力决定“大义灭亲”。崔大爷把它带到了县城,天擦黑的时候,独自一人消沉地回来了。黑子捡了条命但却被主人无奈地遗弃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麻麻亮,娃娃们上学路过崔大爷门前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是黑子”,不知谁眼尖,一眼认出了它。黑子循着原路找回来了,它用爪子不停地抓着主人的大门,发出呜呜地急切地叫声。

这一次,黑子被崔大爷辗转百余里留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数月过去,冬天到来了,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这是黑子在襁褓中被抱回来时的季节。

听村里人讲,那年的第一场雪后的早晨,崔大爷打开院门的时候,门口蹲着一只瘦弱跛了前腿的狗。那狗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雪,见到崔大爷就呜呜地叫。“黑子”,崔大爷像见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踉跄着跑出去,一把搂住瘦骨嶙峋的黑子,老泪纵横。

黑子的忠诚感动了村里人,没有人再提它犯下的错,村里人对这只有着传奇色彩的狗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

数月流浪伤了元气的黑子几乎是皮包骨头,加上在雪地里冻了一夜,非常孱弱,它在回到崔大爷身边后不久就死了,被埋在了主人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

黑子,在寻找回家的路上,留给了我们忠诚的脚印,也留给我们一个关于忠诚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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