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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口墙

2023年12月20日

·武永发·

自打她嫁给他之后,她就“亲切”地感受到了一个矿工妻子特别的责任,那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最起码也有三百三十五天令她提心吊胆。唯有那三十天,她的心情才是轻松而愉快的。

自打她农转非当了“随军”家属以后,她的分量就更重了。那就是本该轻松愉快的三十天也随之“农转非”了。于是,他每上一个班,她都要亲切地叮咛几句,像一位慈祥的母亲送上幼儿园的孩子一直送出门去。终于有一天,他觉得实在过意不去了,便说:“我没事的,你就放心吧,以后就不要再送了。”然而,有一天她没送他,一整天她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茶不思饭不想。于是,就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对他的关心。那就是,每当他上班出去把门关上之后,她都要赶到阳台上,深情地望着马路对面那堵豁口墙。因为她知道,他上班总要经过那堵豁口墙。望了多少回,她没有记数,反正考勤室只要有他的出勤,那么阳台上就有她目光注视的记载。只要她看见他从那堵豁口墙经过,她才能放心地去干她该干的活计。不过,这一切她觉得他毫无察觉,还是个“秘密”。

那天,放下碗筷,他对她说了声:“我上班去了。”她“嗯”一声,装作心情非常平静地样子,收拾着饭桌上的“残局”,连头都没有抬起。可是,当他那有力的脚步有节奏地踏击着楼梯时,她撩起围裙擦擦沾满水珠的双手,匆匆转身去站在阳台上注视着那堵豁口墙,默默地企盼着。然而,左等右等,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没见他那熟悉的身影出现。

金鸟西坠,月上柳梢。他还没有回来,不免使她心情更加沉重,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这到底是咋啦,是落点了还是?……不容多想,她便熄灯、锁门,挟起儿子向他上班的区队赶去。半路上,她碰见了他。她心上的千斤巨石一下子落地了。气呼呼地把儿子塞进他的怀里,白了他一眼,娇嗔地骂道:“死鬼,你今天死到哪嗒去了?”骂完了,又自觉失言,便改口道出了她珍藏在心中的那个“秘密”。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的‘秘密’,只不过我不想捅破而已。每次路过豁口墙,我都能看见你站在阳台上像个傻子一样,今天我是有意识地从山上绕了个道儿。”

听了他的话,她的眼里涌出了泪水,抡起拳头“狠劲”地捶着他的肩胛:“你坏、你坏,你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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