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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父亲

2023年10月08日

[渭南] 陈永笛

大雨滂沱的夜,一个人待在静寂的单位。时已近凌晨,屋外雨更盛,其他值班人员已安然入睡了,鼾声不时从封闭不严的门窗中渗了进来。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雨天,或许搭建了一个能让回忆复苏的绝妙平台。

父亲属于老三届,虽然他那时学习成绩不错,然而“文革”的开始,让他的学业从初一就结束了。后来,凭着自己的能力他又一次站在了吃“公家饭”的门槛前,可一纸政审不合格又让他和“公家”失之交臂,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外公被定为了“右派”,尽管在N年后外公平反了,可父亲的年龄已不允许他再对“公家”有什么奢望。正因此,他对我和姐姐的学习就抓得很紧,他希望他的下一代能吃上公家饭,他希望他的遗憾能在我们身上实现。现在姐姐、我和弟弟都上了班。我想,他的内心一定充满着当初自己在学习上严格对我们要求的骄傲。

记得小学时,有次贪玩,早晨要上学时实在是累得不想起来,母亲叫了我好几次,我嘴里答应着,翻个身又睡去。当我还在朦胧中时,一条湿毛巾“啪”地一声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立马就在疼痛和冰冷中醒了,我知道父亲生气了。赶快背了书包往学校跑,连脸也没来得及洗。父亲平时是很少打我们的,他的脸色只要变了,我就会想想是不是我又有什么错误。后来我仔细地想了想,其实父亲几乎是没有打过我的,相反母亲却常常因为我不听话而打我,但最怕的却是父亲,看来,还是孔子说的好呀,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也。

一九九六年时,父亲得了一场病。那时我已经上班了。他在矿山上给一个后来被事实证明是为富不仁的人招呼洞子,结果因为长期在山上潮湿环境下工作的原因患了病。也就是从那时起才发现,一直刚强、坚毅的父亲也是脆弱的,也就是从那时起才发现,父亲的头上已经有了斑驳的白发。

小时候,大部分时间总是母亲领着我们下地干活。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好像是不大干活的,或者说干活不如母亲那般麻利。谁知有一次我突然发现,父亲锄地锄得很快而且很干净的。我才大吃一惊,原来是我看错他了。有一年,家里承包了十亩地,种了落花生。等到收获的季节,怕有人偷,就在地里搭了一个棚子。晚上时,我和父亲在棚子里坐看月起,秋高气爽的季节,看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洒一掬银辉在田间地坎,耳边是收音机里的评书连播或是每周一歌。一高一矮父子、一轮明月、丰收的庄稼、简易的棚子、垒起的花生垛、秋虫的呢哝,好一幅让人沉醉的乡村国画呵。每每等到后半夜,我被秋夜的凉风叫醒了,这时往往就会发现,父亲已经在皎洁的月光下借着凉风“扬场”了。那“哗啦,哗啦”“欻欻”的声音,比那评书不知好听多少倍。我躺在那儿,侧着头,看父亲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好长好长。

弟弟是一九九八年冬季参军的。那年临春节时家里显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我知道父亲母亲想弟弟了。春节晚会上有一个关于军队的煽情小品,我当时就想,坏了。可已经晚了,父亲母亲都从客厅回到了卧室,抽泣着。我也突然想起了弟弟临走时,头发被理的很短很短,穿着个大大的军装,傻乎乎的样子。再听父亲和母亲啜泣的声音,忍不住也流了泪。那一刻,我才明白,儿行千里不光是母担忧,父也是担忧更甚呀。

现在的父亲,闲暇时或是带着孙子转来转去,或是去果园里抚弄苹果,或打几圈麻将,日子有滋有味。碰到姐姐、我或是弟弟回乡下去看他和母亲就笑得合不拢嘴。我能看到那眼里全是慈祥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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