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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里的童谣

2023年10月08日

[西安] 田宏莉

小时候,我生长在乡下农村。那里有纯净的天,白天,我们常沐浴在阳光的明亮和温暖里,但夜晚,四周却漆黑一片,我们常常盼着那亮晃晃的电的到来。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盏煤油灯下,我和姐姐写作业,娘纳鞋底。为了将最亮的光留给我们娘仨,爹总是抱着弟弟,窝在炕的最里头。而刚学会说话的弟弟,总是趁爹不注意,蹒跚地爬向我们这边,嘴里念叨“我要亮亮,我要亮亮”!为了省煤油,灯捻头又短又细,火焰如豆粒。在那微弱的昏暗里,我们只能听见爹的声音,却看不清他的脸,以至于三十多岁的娘,也常叹息自己的眼睛不中用了。再抬头,映在土墙上的娘的身影,也是黑暗而模糊的。

农家的厕所,常设在大门外,没电的夜晚,四周如一张巨大的黑幕,遮天盖地,我和姐姐不敢去厕所,只能打开后门,就地解决,再由娘第二天打扫。常常,一个方便时,另一个站在一旁放哨,总怕黑暗里跳出一个唐突的影子。

那时候,也有电,但却是不定时供应的,就像老天的脸,高兴了,瞬间闪入你眼前,不高兴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哧溜就跑了。所以,对于电的渴盼,孩童的我们内心里,裹着一层虔诚的神密。

记忆里,电有时晚上八点来,一个多小时,就又没了。所以,我们常盼着晚上的八点快快到来。因为,它一来,灯泡就亮了,我们写作业时,鼻孔就不会被煤油灯薰成黑乎乎的了。

还因为,它一来,爹耍皮影,娘唱歌谣,我们那个小屋便被笑声抱个满怀。

说爹耍皮影,其实不是真正的皮影,而是爹坐在土炕上,用他那双松根似的大手,做着小狗、小猫、大灰狼等动物的各式造型,就着灯光,将影子映在我家土墙上,逗我们姐弟三个乐。

通常,灯泡下,爹坐在炕里靠墙边,我们姐弟三个围着他,睁着一双双欢喜的眼睛。爹将一双手抬起交叉,十个手指灵活地变换着动作,一会儿食指弯曲,一会儿大拇指跳动,一会儿伸长手臂,一会儿折回手臂,嘴里配合发出“汪汪汪”“妙妙妙”“喔喔喔”的叫声,那些动物就会活灵活现地站在土墙上,或张口叫着,或蹬腿跳着,我们姐弟三个常常乐得哈哈大笑。

娘在一边做着针线活,有时抬头望两眼,看见小狗出现了,娘会给我们唱:小花狗,坐门口,见我来了迎着我;又摇尾巴又点头,伸出舌头舔我手……看见大灰狼卧在土墙上,娘会念:大灰娘,狠心肠,娶媳妇,忘了娘……

那时候,电像太阳一样,不但带给我们光明,还给我们带来了温暖和快乐,所以,我们总是盼着它,享受着它,发自内心的珍爱它。

如今,经过三十年的改革发展,电已似我们身边的空气,如影随行在我们的日子里,电视、电脑、电影等以电带动的娱乐活动更是丰富着我们的生活,但孩童时代那灯影里的童谣,却是温暖我一生的记忆,让我至今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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