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民海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老家农村由于没有任何副业收入,生产队每个劳动日值不足三毛钱。农村出身的孩子从小就有参加力所能及劳动的习惯。上中学期间每到周六中午放学,我和其他住校同学一样,都会疾步跑上七、八里路赶回家中,狼吞虎咽地刨上几口妈妈准备好的饭菜,然后赶在生产队上工铃敲响之际去村中集合等待队长分配活路。寒暑假期间更是毫无疑问地参加生产队的全天劳动,以便获得更多工分,在年终分红时增加家里的分值,尽管如此,全家人一年到头合起来也分不到几个零用钱。
为了能够赚点现钱补贴家用,1974年暑假前夕,我做通了父母亲的思想工作,到离家十几里开外的大队砖瓦窑打短工。
砖瓦窑本来都是那些身强力壮中青年的“专利”,我这个当时身高还不到一米六、身体瘦弱、满脸稚气的初中学生的到来,确实让经营窑厂的堂叔十分为难,但他非常了解我的家境,看到我执意要留下来,也就勉强收留了。
厂里当时进行半机械化生产机瓦,有一台手动摩擦压力机每天分两班不停地压制着瓦坯,那里的厂房、设备十分简陋、也从不配发任何劳保用品,但生产出的红色机瓦却供不应求,由于两三个窑循环使用,和泥、制坯、烧火、炝窑等工序都是由经验丰富的老窑工来完成,因此我被分配干一些搬运瓦坯、出装窑、绞水洇窑之类的所谓“轻活儿”。
在此期间,我娇嫩的双手常常被锋利的瓦楞划出一道道血口或被热瓦烫出水泡,稚嫩的肩膀也常常被挑水扁担压磨成肿块,脊背也被烈日晒得脱了几层皮。
一次,骑自行车来厂里给我送干粮的姐姐看到我好像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模样后,她伤心得流下了眼泪,并再三劝我不要再干了,但还是被我婉言拒绝。
就这样,我利用三十多天暑假时间持之以恒地完成了我的第一次打工经历,领到厂里付给我的十元报酬。当我离开砖瓦厂回到家中将自己挣来的十元钱高高兴兴交给母亲时,母亲却抱住我的头伤心地痛哭,后来她用此钱为我缝制了一件当时最流行的黄咔叽“军用”上衣,并勉励我好好学习,不要再为家里的事儿操心。
(铜川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