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
前两天,队上开班前会,大伙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黄金周”……
老工人李平干了三十年煤矿,没休过一个节假日且不说享受“黄金周”了。他说:“‘黄金周’那是对别人而言,对我来说一年365天,只要大年三十这一天能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顿热乎乎的饺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不行啊,几十年来就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也没实现过,人家家家户户放鞭炮拜老人,我却在井下架棚子移柱子。如今我已是50多岁的人了,想去趟北京看看天安门都是梦想”。“那是你不去,又没人挡你。”刚参加工作的小王抢过老李的话茬说道,“你小子说的轻巧,给你肩上压上2个大学生,背上再背上3个老人你试试。”老李红着脖子训了小王两句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学习室,把小王呛得直吐舌头。
这就是我的矿工兄弟,他们常年累月无节无假地劳作在地层深处,有的干了一辈子煤矿,竟连百里不到的县城都很少去过,给谁说谁信。
有位姓张的老工人说:“我就不眼红一年一度的‘黄金周’,眼红也是白眼红有啥用,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对不住老人,自从出了家门,就没和他们过过一个团圆节,把他们接来吧,他们怕住房不方便,怕影响我休息,怕时间长了婆媳关系不好处,总之一大堆理由,其实他们最大的心病就是怕给我增加负担”。
“老张,你不亏,10年前的一天,我妹妹一个电话,把我今生叫爸妈的权利一瞬间就给剥夺了,父亲脑血栓前脚刚走,母亲心脏病后脚就跟着走了,你说他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养儿育女没享一天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你说要我这个儿子有啥用?”。老孟说不下去了,他匆匆走进更衣室取出毛巾,擦了擦泪眼,换好工装,默默地下井了。
这就是我和我的矿工兄弟们,他们奢望“黄金周”又怕“黄金周”,因为在同一幢楼上,在同一个村里,在同一片蓝天下,在同一个日子里,别人携儿领老或旅游,或逛街,或把盏高歌,他们,却把每一个日子都交给了井巷。
因为,他们是普罗米修斯,他们是采集光明的人。
(韩城矿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