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远比任何一个作家撰写的官场小说更加生动、生猛、恐怖、复杂,可并不是每个作家都能写出官场真实的形态,但黄晓阳能,从这个角度讲,他确实是作家中的一个异数。对于官场细节描写的生动和丰富是其作品可读性的要素,对于官员人性和官性的矛盾及统一的准确把握是其作品的独特品性。
黄晓阳的官场小说告诉我们:官场中人的利益共享是常态,利益冲突也是常态。无论是陈运达还是赵德良,无论是唐小舟还是黎兆平,都是官场这潭浑水中的竞技者。身为官员,其实就活了两个字:级别,如果硬要凑够四个字,那还可以加上:待遇。官员的价值就是由级别和待遇体现的,故此,为了这唯一能够体现存在价值的升迁贬谪使出浑身解数、用尽诡诈权谋也就不足为奇了。
黄晓阳的官场小说还告诉我们:官场是一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地方。官场只认识成功者,所以每一个官员千方百计追求的东西,比之其他行业特殊的价值,区别就在于个人的成功与他人的命运息息相关。利益共同体,会因一个人的成功而造就一群人,利益冲突者则会因为别人的成功而成为失败者。还有更多貌似与官员的成败没有直接关系的人,却偏偏会因为某个官员的成败而不得不接受硕果或者苦果。
黄晓阳的官场小说最有价值的部分,我认为还在于对于官员们享受的体制化红利不动声色的批判。在黄晓阳的书中,对于官员们不同级别享受的待遇有细致丰富的描写,貌似平静如水的普通叙事,却让人身临其境地看到了官员们“待遇”的真谛:对于社会财富的官僚化占有和体制化瓜分。再深入推论一步,不同级别官员享受的工资制度之外的种种待遇,实际上也是官场竞争的物质化标签。黄晓阳为我们描画出了现实中很难为民众所见的官场生态。在这里揭示本身就是批判。 (宗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