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丽
不知是我把门打开,还是那沁人的花香把门推开,就在门开的一刹那,我被院中的落花惊呆了!楝树和桐树那粉粉柔柔的小花铺满了整个院落,偶有风起,树上的花儿便也离了她们的诞生地,在空中舞出她们生命里最美的姿态,然后,优雅从容地飘向大地,“零落成泥碾作尘”,等待着一个新的轮回。
父亲钟情于泥土和泥土里生长出的任何生命,特别是树木。家里一亩见方的院子几乎成了一片小树林。桐树、杨树、梨树、枣树……高的、矮的、粗的、细的,挤满了整个院子。母亲则是喜欢养花,月季、玫瑰、桂树……它们填补了父亲无法使用又觉得惋惜的空白土地。春天,花团锦簇;夏日,浓荫蔽日;秋季,硕果累累;寒冬,雪卧残枝……
轻轻踏在柔柔的花上,心里便生出了几丝怜惜。多么细微精致的花朵!多么神奇的小生命!它们在用自己短暂的存在诉说着整个生命的神奇:即便是微小平凡到被人忽视,也不放弃自己存在的权力,也要怒放出自己的美丽!我平凡的父母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教育子女,他们只是在用双手,用他们勤劳的双手给我们关爱、给我们启迪、给我们力量!
儿时的我们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那么喜欢种树,以至于到了夏天,阳光对我们家也最为吝啬,当别家的孩子向父母嚷嚷着酷暑难耐的时候,我们姊妹们正在浓荫里玩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是么?生命总是一个过程,总会消失在无限时光的洪流里,作为父辈的他们,能留给子孙们什么呢?财产?它终将会用尽!知识?它很大程度上靠个人的努力!教条?它要随时代的变迁而不断更新!还是种些树木吧!纵然是时光变迁,纵然是岁月流转,它们终将以树的形象站在那里,不管风吹雨打,不管酷暑严寒,带着种树人的深情,静静地俯视着种树人的儿孙们,洒落给他们阴凉,看守者他们的家园,记录着他们的悲欢。
细小的花还在不断地飘落,院子里用花铺成的地毯也越来越厚,花香也越来越浓,这饱含着父母深情的浓浓香味,也重重的包裹着我!我知道,今生,不管我走到哪里,它都不会稀释,不会消散!在我气馁的时候,它会给我力量;在我骄傲的时候,它会给我告诫;在我犹疑的时候,它会给我勇气;在我失败的时候,它会给我慰藉!
平日里,即使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咬紧牙关不掉一滴泪的我,此时,泪水倾泻而出!那就让它恣意地流吧!只为这满院的花香!是的,只为这满院的花香!
(王村斜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