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石珊
走进春的怀抱,放眼四望,随处可见星星点点、翠绿可爱的荠菜。
荠菜是家乡原野上极其普通的一种野菜,人们很亲昵地把它唤作荠荠菜。荠菜在中国古代文化典籍中颇有风雅,《诗经》中有“谁谓荼苦,其甘如荠”的咏叹;《尔雅》中写道:“荠菜甘,人取叶作菹及羹亦佳”;晋朝的夏侯湛写过《荠赋》;宋代的辛弃疾曾诗云:“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陆游在吃过荠菜后更是留下了咏荠绝唱:“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姜夔在《扬州慢》里,描绘了春来荠菜生长茂盛的情景:“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清郑板桥更是赞赏有加:“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苏东坡则把人们春天采挖荠菜的情景融进诗中:“时绕麦田求野荠……”
荠菜魅力何在,能吸引如此众多的文人墨客对它赞不绝口呢?我想,这与它不择地域、随遇而安、刚强坚韧、无私奉献的精神有关吧。
春雷响过之后,小孩子家三个一伙五个一堆的,胳膊上挎个竹篮,就走进原野上去寻觅采挖荠菜了。阳光明媚,泥土清香,麦田松软,麦苗青青,一切景物都是那样的清新明丽,真恨不得变只野兔子,撒开四足狂奔一程!
荠菜的叶片像分裂的羽毛,几乎摊贴于地,要是不留意,极易被人忽略。有的野菜和荠菜极为相似,在不易区分的情况下,只要在根部闻一闻,就立可辨别,如是荠菜,飘出的是一股独有的清香,否则就不是。翻过田埂,瞠过麦田,睁大一双眼睛,细细搜觅,每一簇纤细嫩绿的荠菜跳进眼帘,都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倘若运气好,碰上一道长得满是荠菜的田埂,那真是猪八戒进了蟠桃园——捞住了;要是前面有人采挖过,荠菜就不是那么好挖了,另换个地方,就得细心寻找。采挖荠菜并不轻松,要不停地低头、弯腰、下蹲,寻找夹杂在野草中的它们。找到后,用手里的猪草刀刀,探进土壤里斩断它的根部。如果要根的话,就用刀先松动根部周围的泥土,然后揪住荠菜的根部,用力一拔,整个荠菜连根就被拔了出来。荠菜的根很香,失去了它,荠菜也就失去了味道。这样一路边走边挖,所挎的竹筐渐渐丰盈起来。向阳处的荠菜长得肥大,背风处的荠菜长得修长、鲜嫩。雨后的荠菜更是靓丽,经雨的洗涤,尘埃尽去,灵气毕溢,这是采挖荠菜的最佳时机。瞅准鲜活嫩绿的荠菜,此时,不必动用铲子刀子,只需用拇指、食指捏紧荠菜的根部,轻轻地一旋一提,整棵儿的荠菜就连根带须握在掌间了。
到野外采挖荠菜,既能领略劳作的乐趣,还可享受和煦的春风、清新的空气。麦田里,镶嵌着孩子们的五颜六色;旷野上,激荡着孩子们爽朗的笑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野花的芬芳……踏着残阳归来,人人都有收获,岂不乐乎?
采撷而来的荠菜,可做成各种美食。它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含有极丰富的蛋白质、胡萝卜素、维生素C和多种氨基酸,与此同时,还有一定的药疗作用。明朝兰茂所著《滇南本草》说它:“性平,味微甘,清热解毒,利尿止血,软坚散结”。除此,荠菜还有明目、降压等功能,故民间有“三月三,荠菜当灵丹”的说法。
关于荠菜的吃法,可以说多种多样。按照各人的口味,或炒,或蒸,或做汤,或凉拌,或剁成饺子馅儿,或用其制成荠菜煎饼,随意调剂,都别有风味。就说凉拌荠菜吧,先将荠菜洗净备好,然后烧一锅开水,将荠菜放在锅里打几个滚,赶紧捞起来把水滤干,再盛入盘中,加上姜末、蒜泥、酱油、陈醋、芝麻油,搅拌后再淋几滴麻油。一盘色泽鲜嫩、清香四溢的凉拌荠菜就做好了。
当然家乡人最爱吃的还是荠菜饺子。取些刚采挖来的荠菜,择去黄叶、须根,掸去泥土,再用清水反复濯洗,直到叶子绿得发亮,根须白得耀眼为止,捞出来用滚水迅速一烫,再立即以冷水降温,略挤一挤菜汁,然后用刀细细地剁碎,拌上豆腐、粉条、鸡蛋,再加入盐、味精、葱、姜末、豆油等调料,做成饺子馅儿,最后和面擀皮包饺子,呵呵,荠菜饺子就做成了。煮熟咬一口,浓浓的荠菜香在嘴里,香在心里。
虽说现在生活富裕,物资丰富,早已不能和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相比,然而每年到了荠菜飘香的季节,我总会抽出时间与家人一起置身田间地头,踏青采挖荠菜,回味孩提时代大快朵颐的荠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