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曼颖
这个世界可能没有人会写老爸轶事,看着日渐衰老的老爸,其实我更多的是心酸,我爱爸爸,爸爸爱我,这是世界上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每次回家,老爸的同事必然要来我家坐坐,每次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老爸的过去。每当他们谈到忍俊不住的时候,我就不由得要看一眼老爸:这个一辈子在我眼里不怒而威且不失慈祥的爸爸年轻时真的像伯伯说的那样吗?
老爸从小读书聪明,从小学到初中跳级过两次。到了1948年,16岁的他就得去成都参加高考了。解放前的陆地交通很不方便,所以他们要乘轮船去成都赶考,很不幸,轮船在行驶了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遇到了土匪,一时间,全船人的财物被劫洗一空,人人都傻了眼,等土匪们走远了,轮船上立刻充满了叹气声和哭泣声。只有老爸没有垂头丧气,原来他的钱都夹放在皮箱靠上面的一本书里,土匪们劫钱物的习惯是爱翻底层,所以夹钱的书立刻就被下面翻上来的书盖住了,老爸逃过了一劫。
到了成都后,老爸就在一家旅馆住了下来,同一房间也是个跟老爸一样要参加高考的一个男生,他可能是精神紧张的缘故吧,整夜不停翻腾,整得老爸睡不着觉,老爸就问他怎么了,他说是怕考不上睡不着。老爸为了能睡觉就信口说:“你今晚只要不吵我,我替你考。”谁知那人喜出望外非要老爸真的替他考试。过去的高考不像现在全国统考,都是各个大学自行安排考试时间,此君命好,他们学校的考试时间刚好比我老爸要考的学校早了一天,没办法老爸就只好替他考了,这一考还为他考了第一名。此君后来还当上了四川省的厅长,但再也没有跟我老爸有过一丝联系,大概是怕被人知道他的过去吧。
过去的大学生也跟现在的大学生差不多,有进了大学门就放松学习的,也有进校门就发誓要好好读书的,老爸属于前者。在旧中国,上大学是需要学费的,但其中的师范和法律专业不收学费。老爸家不缺学费,但受周围同学的影响,他也要报考不收学费的法律专业,五千多人报考的法律专业只录取300人,老爸说因为大意就考了个第6名。。读大学后,因为年龄小又没有人约束,就跟一帮爱打牌的同学混到了一起,学校为了整顿校纪,就来了一次大规模的突击检查,结果是老爸前一天输了钱回家取钱了,跟他整天混在一起打牌的几个同学被逮个正着全部开除,老爸又躲过了一劫。
过去的大学里女生本来就风毛麟角,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们没事就围着几个女同学转,而女生们大都很矜持,男生们也就显得很没趣。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有些很漂亮的女孩偏偏学习不好。老爸当年因为年龄小对这些事也不关心,但她们偏偏喜欢老爸,老爸被那些女生一忽悠就飘飘然了,考试的时候自己三两下把题答完,然后在外面把答案抄好,折叠得很小很小,给手心里放一个墨水瓶压住说是给同学送墨水。
有一个同学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想追一个女生就先跟我老爸套近乎,因为他知道女生不讨厌我老爸,还把他写的自以为感人的情书拿给我老爸看。老爸作为一个局外人,一眼就看出了他书写情书的不妥之处,后来这个同学就直接央求我老爸给他代写算了,老爸也是古道热肠居然就答应了,当然也少不了在那个女生面前说这个同学的好话,没想到,他们大学毕业后居然结婚了。当时全国已经解放3年,老爸被保送到北京读研,这个男生分配到了北京的最高人民检察院,他老婆分配到了全国妇联,他们又在北京幸福地汇合了。不仅如此,他们三个在随后的不到十年间先后流落到了大西北!于是就有了老爸的一落千丈,有了跟我老妈的相识结婚,有了生活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