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福财·
在冬季,阳光由于寒冷而格外珍贵。这天居然有难得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阳光的味道。我抬起头,眯起眼睛,近乎痴迷感受它的轻盈跳动。这种感觉好熟悉,这是爷爷喜欢的阳光。
小时侯,我跟爷爷奶奶在老家住,村南面有一块平坦的地方,长长的贴着村委大院儿,那里背风,阳光好的时候,村里的老人们都会聚到那里晒太阳、闲聊、听广播、下棋、喝茶,可惬意了。这块地方有个有趣的名字叫“懒汉场”。因为到这儿来的都是头发花白,热爱生活,怡然自得的老人。可是,他们不是懒汉,他们是这个村里最勤劳的功臣。看南面那一片片的土地,多少年了,是他们在那里,经受风吹日晒,洒下辛勤汗水,才有了我们的今天。
爷爷特别喜欢阳光,尤其在冬天,他会说:“走,晒太阳去。”然后,用胳膊夹着小马扎,一手拉着我,口袋里装上收音机,哼着京剧,有滋有味地来到属于他们的地方。找个空地坐下,静静的沐浴着阳光取暖。他闭着眼睛不说话,其他的老人也有很多靠墙闭眼不说话。仿佛他们在跟阳光无声的对话,诉说他们对往事的回忆,对生命的依恋。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甚至听得到地上那条老黄狗轻微的鼾声。阳光里充满了慈祥、温暖、仁爱和平静。
然而,阳光不曾变老,人却是一个个老去。如今,爷爷不在了,八年前,阳光悄无声息地带走了爷爷,带走了那个爱它的人。如今,那阳光最温暖的地方却留给我空落落的痛。每次回老家,总会怔怔地看着那里,看着那里又多了几个陌生而又安详的面孔,却再也无法令我撒欢般蹦跳着双脚扑向那里。
我在阳光下漫无目的地游走,仿佛想寻找点什么,却怎么也记不起想要找什么,到哪里去找。阳光里似乎渗透了所有的语言,却无法谛听。
前面远处的一个小点,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一只麻雀落在了枝头,它转了两下头,还未等颤抖的树枝停稳,扑棱一下,又飞走了,像一颗少年欢悦而又不安分的心灵。
它在寻找什么?我在寻找什么?
我呆呆地望着它,幻想着自己贴近蓝天的胸膛,沐浴那从天而降的温暖,从儿时的梦中寻找答案——阳光下生命的答案。
是的,爷爷走了,身边的老人们一个个离开了,但他们创造的财富留了下来,留给了我们,同样留下的还有爱,还有希望,还有对生命的留恋。难道我们可以无视这一切吗?难道我们不该热烈地投入生活,不该用心去过每一天吗?
我痴痴地守望阳光,守望心情,守望阳光下我的金色岁月。
(王村斜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