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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儿熟了

2023年09月07日

文/张岩

过了‘小满’,黄河东岸嵋岭塬上的麦儿就快熟了。

站在麦田地头,滚滚麦浪在眼前摆动,一垄垄、一片片、沉甸甸、黄澄澄的麦儿,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浓郁的麦香,布谷鸟‘咕咕咕咕,盼麦快熟’轻脆地叫声,不禁将人带入白居易《观刈麦》诗中的境地:“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簟食,童稚携壶浆。”

俗话说:“麦黄谷黄,绣女下床”。在这龙口夺食的麦收季节,念书的学生放了假,县上的干部下了乡,家乡的土地上四处可见的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五月末的日头,十足的火毒,前晌还略微挂黄的麦儿,到了后晌就熟透了。难怪在家乡有“麦熟一晌”的说法。

天还没亮,社员们便握着早就磨得锋利的镰刀下地了。麦田里人影绰绰,人们弯着腰,一个撵着一个地挥舞着镰刀,那阵势就如同龙舟比赛,甚为壮观。当太阳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红红的脸庞,老人和孩子们提篮端罐的往田间地头送来早饭时,麦地里一捆捆的麦垛子已顺着麦垄排成长长的队伍了。

我喜欢看着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麦儿在农人的镰刀下,排成行,躺成片,然后堆成垛。

家乡人割麦,四人为“一鹞”,鹞长由平日干活手脚麻利的大姑娘、小媳妇担任,各鹞成员由队长合理进行搭配。鹞长在前面“领鹞”——拱行子;紧随其后左、右两边的叫“跨翅”;跟着右边跨翅的叫“拉罐”,任务是捆麦个儿,担此重责的非青壮年男劳莫属。

行进中,领鹞的割“两条腿”,且每隔三五步要下一个“鹞子”。瞧,只见左手向外侧一搂,右手紧握的镰刀已伸向紧贴地面麦秸的根部,使劲一拉,刀光一闪,只听“嚓”的一声响,一抱麦子已整齐地躺在怀里,从中抽一掐颜色尚绿的麦子,将麦头对着打个结,一条用麦秸拧成的“绳子”便丢在了脚下;左右手两个跨翅的,每人割三条腿,割在怀中的每抱麦儿都是麦穗朝前整齐的丢在“绳子”上;在最后边“拉罐”的割两条腿。捆麦时,双手紧抓起“绳子”的两头,膝盖下压,用力麦秸底部朝同一个方向扭去,别进麦绳与麦子交接处——一个完整结实的麦秸捆出来了。

麦子进场后,先要垛起来,然后一场一场地打。打场要先把垛起的麦秧子摊开,让太阳晒干,晒一会再翻一次。午后,开始碾场了。几个强壮劳力赶着牲畜(一般是以牛为主)拉起的圆辘辘的碌碡齐上阵,只见他们左手牵着牲口的缰绳,右手举一杆长鞭,不时在空中甩几下,发出叭叭的响声,令围观的人羡慕不已。麦场边,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手持铁锨跑前跑后,原来是接倒牲畜粪的。

等到麦秸渐渐轧碎,麦粒完全从麦秆上脱落出来,就碾好了,然后起场。用木杈把麦秸叉去,再用耙子搂去那些长秆,把剩下的麦糠麦子,顺风推成左右两堆,就可以扬场了。扬场是个技术活,一般由农村的老把式执锨。只见他满满地铲上一锨,逆风斜向上抛去,风把麦糠吹得远远的,麦粒却在上风头沙沙地落下来,打在地上发出脆脆的响,那是让农民心碎的音乐。一小会儿就扬出一大堆麦子,椭圆形的麦堆,金光闪闪的麦粒,黄中带红的颜色,看着就让人高兴。如今,别说在城里,就是在农村,碾场,已早成为一种传说。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碾场,的确称得上是中国农村夏季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虽说离开家乡已三十余载,可每到麦儿熟时,总会常常勾起我对家乡麦收的回忆,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思念萦绕在心里。

麦儿熟了,用不了多少时日,这遍地的麦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望着繁华落尽的旷野,惟能把麦子作为一次生命来怀念和凭吊。成熟至少是一种勇气,是一种心甘情愿,是一种赴汤蹈火的慷慨。如同麦儿,悄然地落种,悄然地分蘖拔节,扬花结穗,最终在六月微笑着和自己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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