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凉凉的秋雨淅淅沥沥,赶跑了张狂一时的“秋老虎”,也冲涤了人浑身上下的汗垢。田野里的玉米秆麻叶子,开始变枯变黄。长长的玉米穗颗粒饱满,等待着农人去收割。远山近山渐渐失去了夏日的一派墨绿,柿园子里的柿树叶子夹杂着黄红,好像是哪位丹青妙手专门涂的色调,又像是魔术师在变幻戏法。不经意间,有黄叶随着瑟瑟秋风飘飘零零落下尘埃,拾在手里看那叶子似变得瘦了硬了,失去了往日的光润,缺乏了筋韧劲,轻轻一捏就碎了。有蛋柿红在树顶,藏在叶间,孩童持了竹竿打那红蛋柿,不小心会打落一地发黄的硬果,这当儿若被树主发现了免不了一通臭骂。从此再打蛋柿就格外小心,生怕再惹乱子。
院子里那棵古老的梨树,梨果累累,成熟在即,散发着股股可人的香气。奶奶拿了蒲团终日坐在树下厮守,那时候满树的梨子可是一家人生活的指望啊,拿到集镇变了钱可换回些许油盐酱醋、针头线脑,补贴家用。她舍不得贪嘴的孩子们去糟蹋。小孙孙闹着要吃,她哄着说,梨子还没熟,吃着涩人呢,等过几天熟了再吃。小孙孙嘴噘脸吊地说,老啬皮,不给吃梨,我就不给你上学了。无奈,她踮着小足,拿一个顶端带小口袋的挂钩竹竿套得一个梨子,孙子接过手“突突突”跑回小屋享口福去了。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依然坐在树身下厮守。
文/田家声
天蓝,云白,水绿。有老鹰在白云下翱翔,一只兔子突然从田里窜出来,被老鹰罩了个正着,软瘫在地如一团烂泥,成了老鹰的美餐。那被孩童们称为“饿老鸨”的老鹰不仅是兔子的天敌,连小鸡、蛇们见了它都缩成一团打颤颤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物降一物。尘世上的事就是那样,没有互相制约就无了法则,失去了平衡。
院墙根藤架上一枚发黄的老丝瓜被阵阵秋风吹得左摇右摆。父亲说留着它让老着,明年春上用它的籽儿再繁衍一院绿藤,妆点农家小院,岂不甚好。父亲不但是种庄稼的里手,也爱在小院务弄一些花花草草。于是小院里一年四季绿树弄影,草绿花红,永驻活力。比如秋天到了,小院里那桂花的金黄与柿的朱红色,伴着粉的、红的、紫的鸡冠花、帽儿花,把小院的秋令点缀得十分灿烂。
我站在小院里欣赏这秋日的醉人美景,心里十分惬意。忽听父亲又在屋子里拉胡琴,琴声悠悠,不绝如缕。母亲离世早,父亲常以胡琴解郁闷。一曲《二泉映月》他拉得滚瓜烂熟。我每每听见父亲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心里便觉一阵酸楚,忍不住就流下一行清泪。仰头向天,望着秋日高远的天空和流动的朵朵白云,一时平添了几许惆怅,思母之情便油然而生,此情似秋雨绵绵,了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