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平
二嫂永远地走了。从地上走到地下,进入只能摆放一口棺材的小窑洞,在那里一个人静静地躺着,尘世间的一切她现在是看不到、听不见了,就这样与我们阴阳两隔。
二嫂是个有口无心的人,也是一个苦命的人,从小失去母亲,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在家,在家里给哥哥弟弟以及父亲做饭、做鞋、缝衣。长大后嫁给二哥,二哥在县城上班,二嫂一人在家里种她的二亩地,年年播种,年年收成不丰,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经常是吃了上顿愁下顿。二嫂依然坚持着,精打细算地过着并不宽裕的日子,好在二哥每月还有微薄的工资收入,可以在集市上买一些粮食。但这样的日子不长,生活就好转了,家里吃穿不愁了,侄女侄子也相继长大,进而成婚成家,家里的一切顺风顺雨,生活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可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就在二嫂日子过得呼风唤雨之时,病魔悄悄地潜入了二嫂的体内。开始她每天咳嗽那么几声,也就没有在意,直到干咳不止,在庆阳市人民医院检查,CT片出来后,医生怀疑是肺癌,让做气管镜进一步检查。二哥与侄子带了二嫂来到西安,在西京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后,结果出来了,右肺叶小细胞癌。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化疗,每次来西安,吃住都在我家,一则减轻他们的经济负担,二则确保他们睡得舒坦一些。
在八次化疗过程中,我曾去医院看望过几次二嫂,前几次去看二嫂,她虽说消瘦,但精神还好,每每还能说上一阵话。但在最后一次,也就是第八次化疗时,我同妻子一起看二嫂,她已经声音沙哑,几乎说不出话了,只是眼泪不断线地流。我和妻子安慰了一阵二嫂,她勉强止住眼泪,静静地听着我们一句又一句的安慰。第八次化疗结束,二嫂同侄子一并回家,我曾打过几次电话,询问了二嫂的病情,侄子说:“回家后,病情好转了几天,随后,一天不如一天,直到吃不下饭。”我听着这些,一股股酸楚涌上心头,眼泪也随之直流。在心里默默地说:“二哥与二嫂咋这样命苦呀!”
时间一天天过着,二嫂的病情一天天恶化,治愈的希望变得渺茫。在希望与失望中,我接到二哥哭泣着说:“你二嫂走了。”我一时两腿发软,心也咚咚地直跳。我强忍住哭腔对二哥说:“我马上回去,钱够不够用。”二哥说:“带上一些钱。”我说:“好”。
挂断电话,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准备回家的事。
回到家,院子里帮忙的人熙熙攘攘,侄子侄女们或跪或坐地守在二嫂的遗体旁,我放下行李,站在二嫂的遗像前,点燃了香烛,作揖上香,焚纸奠酒,侄子侄女哭作一团,也因我老泪纵横。我任由泪流满面,也算是对二嫂的追念。
安息吧,二嫂!我们永远记着26年来,你在我们家的点点滴滴,你为苏家所付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