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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继母

2023年09月02日

申宝珠

父亲再婚的事很快就敲定了。但谁给正在读中学的我说呢?奶奶从炕沿跳下来,“我给娟子做工作。”奶奶拽着我的手,“娟子,奶奶知道你疼你爸,舍不得你爸吃冷饭……”话未说完,我就哭了。

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没吃饭。我想不通父亲和母亲感情那么好,现在却急着给我另娶继母。一边想,不时有人敲门,我始终也没有打开房门。

第二天清晨,打开房门,蹲在旮旯的父亲站起来。讨好地说:“娟子,吃了再走。”母亲去世就三年,父亲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我的心忽然很疼,不敢看他的眼睛,把头别向一边……依然生硬地说,我再也不回来了!

15岁的我真的两个月没回家,在学校的开销都是父亲托人捎来的。寒假的时候,姐姐终于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小妹,咱爸的人明天就来家住。

我放寒假的第二天是继母进家门的日子。家里的新房母亲在的时候还用塑料膜糊着窗户,当时实在没钱配玻璃。母亲一辈子都在和父亲策划盖新房,现在装修好了,她却不在人世。我为母亲不平,我不甘心让这个女人在母亲亲手建造的房里为所欲为,得想办法把她驱除出去,或者让她不断地尝点苦头知难而退。

第一次见继母并没有如我预期的那样——我会十分厌恶她。方方的脸,短短的发,一双眼睛说起话来就眯成一条缝。她带来的孩子,父亲要我喊红姐、小哥,我用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喊了几声,就朝小屋溜,父亲要喊我,她挥挥手,算了,小孩子。

重新组合的家庭,别别扭扭过了一个礼拜。父亲砖瓦窑打工,哥哥理发店做学徒,姐姐上班,家里只剩下了她的两个孩子和我。有一天,村里突然停电。我在门口溜达,忽然瞅见对门五爷家灯亮了,就忘情地喊:“妈、妈,电来了。”她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一怔。继而看我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其实,我是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我喊的不是你,我在心里说。

父亲生日,在城里工作的姐姐捎回来一块蛋糕——有一只小盘子那么大。在物质匮乏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已经相当珍贵了。她把蛋糕分成四份,一份给砖厂做活的父亲,一份给红姐,一份给小哥,另一份给我。

父亲要等晚上十点多钟才回来,她要我们先吃。她递给红姐时,贪婪地闻了闻,递给小哥时也享受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递给我时放到鼻子前,犹豫了好一阵急促地放到我掌心。她晓得我有一些习惯不同于她的两个孩子。

我忽然可怜她,那么珍贵,却没给自己分一小块。我强忍着口水掰了一小半递给她。不料,她起身,稀罕的蛋糕抹到她的裤腿。她惊诧了片刻。你这笨蛋,你这蠢货!她大声用骂她的两个孩子的粗话指责我。

我惴惴找来抹布,帮她擦裤子。慢点吃,噎不死你们!她骂红姐、小哥。她回头忽然一把抱住我,抹了我一脸鼻涕一脸眼泪。小丫头最乖,知道心疼妈。很久很久没人这么抱过我,那一刻,我心里很坚硬的东西变柔软了,我知道,那是一个人真正爱上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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