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
老家屋后有一片山林,那是爷爷曾亲手栽培的一片绿荫!
儿时的记忆里,这片山林原本只是一座秃山,常年四季,荒草丛生。尤其到了夏秋之交,每逢下连阴雨,我们家就会遭殃,秃山上的积水总是一股脑儿地倾泻而下,就连平日里茂密的荒草也被一起连根冲垮。水势顺流而下,夹杂着浑浊的泥石流直冲房基,多少次,积水都总是从墙角渗透到屋子里来!
不过这些都是生产队时的事了,后来山林和土地下户后,因为这片荒山在我家屋后,自然也分给了我家。有了自主权以后,每年的开春时节,爷爷总是忙着给这座荒山上栽树。
起初因为没有树苗,每年秋天,爷爷就不畏艰险走到几里路开外的一处槐树林里采摘槐树种子,开春后就将荒山仔细开垦后种上了槐树种。因为树种发展缓慢,爷爷还会趁树丫发芽之际,剪枝来成捆的槐树枝穗,然后插在开垦过后的土壤里。果然不出三两年功夫,一棵棵碧绿的槐树苗儿便一股脑儿地挺拔起来。
为了使这些树们错落有致,能够充分防洪治灾,爷爷就将这些槐树苗儿重新移栽。除了山林四周栽种槐树外,爷爷还将整个山林做了规划,这片栽松,那片插柳,中间果园,边沿种药。尤其那片果园,爷爷可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每一次,家里谁若吃了果子留的核儿,爷爷总会默默地收集起来,埋在屋后山林潮湿的土壤里。
新春时节,光是果树开花就是一大诱人的风景,先是杏花,再是李子花,最后才是桃花和梨花。一个小小果园里,却开出红、白、粉等不同颜色的花儿来。朵朵芬芳,蝶蜂成群,满山野里都是花的馨香和嗡嗡蜂鸣,令人既陶醉又痴迷。尤其到了小麦抽穗的时节,这些绿色的屏障里还会泛出一缕缕的雪白——那是槐花。
为了使这些蜜蜂安家落户,爷爷还特意用几块木板在房屋的侧墙订制了几个大蜂箱,每一年,仅蜂蜜就是家里的一大收获呢!
光阴荏苒,而今,屋后的这些树们虽然长势越来越茂密,即使下再长时间的连阴雨,都很少再发生洪流,家里也再没遭受过房屋浸水的恐慌,每次雨后,那片山林反而显得更加苍翠碧绿。我们知道,这些都和爷爷生前植树造林的功绩密不可分。只是这些峥嵘美景,爷爷却没能看到就早已先我们而去!正如爷爷生前所说的:“前人栽树,后人歇荫。”
爷爷过世后,我们将爷爷安葬在了他生前挚爱的这片小山林里。常年四季,山林里燕雀成群。正是它们,终日陪伴着我的爷爷与山长眠,与树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