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
与茶相遇、相识对我而言,撮合了一场优美的爱情故事。
14年前的秋天,在一场文学社座谈会上,她发表在校刊上的那片散文《感悟铃声》引起了我的的注意。
那场座谈会上,我们从雨果聊到巴尔扎克,从莫泊桑聊到泰戈尔,从徐志摩到郁达夫……直到座谈会结束,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时,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又是一个周末,从图书馆出来,正巧碰到了她。那天她邀请我去她的宿舍喝茶。
到宿舍后,她随之从桌上取来标有“商南毛尖”的茶叶罐,然后取出些许的茶叶,轻轻置入玻璃杯之中,再冲入沸腾滚烫的水,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她把玻璃杯挪近我的鼻尖,从杯面上渐自渗出由淡转浓的茶香,隐隐约约触醒了我的嗅觉,那种感受,现在回想起来,有如一颗茶的生命火种,一度点燃了岑寂许久干木般苦涩的青春。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家乡——商南,是茶叶之乡,她的家里也栽着茶树。
随后,我们边喝茶边畅谈人生、畅谈爱情,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结婚后,妻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捏一小撮商南茶叶放入玻璃杯中,加上开水。然后去洗漱,等洗漱完毕,原先干瘪的茶叶饱吸了水分,已完全舒展开来,泛出碧绿的成色,在水中悬着,缓缓地摆动……
飘起的茶叶伸展着,伸展着,然后一片跟着一片慢慢地沉下来,就像秋天里各种姿势的落叶,只是它们似乎更悠闲、更沉静。茶叶落到杯底后,有的还会一直竖立着,随着水的波动而轻轻摇曳。杯底也渐渐泛起了一片烟黄。这烟黄的颜色越来越浓,弥漫开来,染透了整个一杯水。茶刚泡好,人未喝心已经醉了。
喝茶,如今对我来说,已然变成生活甚至生命的一部分。
走过千山万水。在我孤零零的行囊里,总是不忘盛装着一罐“商南毛尖”、一个饮用杯、一本准备随时书写茶人心事的手札记事簿,以及一颗如“商南毛尖”冲泡过后叶片一般厚实的心。
因为喝茶的缘故,我渐渐地认识了许许多多各行各业志同道合的茶友,因为喝茶的缘故,也使得我原本无法顺利推动的工作,出现转机,因为喝茶的缘故,我也重新燃起对生命前所未有的热情。
十几年如一日的傍晚,我都会和妻漫步在馒头山仓颉园上,在山的一隅,取出随身携带的泡着“商南毛尖”保温杯和妻子饮起茶来。品着茶清香的茶,鼻闻清香,舌品甘苦,眼尽云雾,心溶清水……
就在昨日傍晚,在和妻子喝茶过程中,我倏地想起了宋朝无门慧开禅师的一首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的确,人生如此,喝茶亦复如此,只要你愿意放下一切尘事的羁绊,顺着美好的路一直走下去,则春城无处不飞花,人间无处不茶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