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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年华,右手好猫

2023年09月05日

周齐林

于我而言,夹在指尖的不仅仅只是一根香烟,它有着更多的意义,它意味着一段情缘,意味着一段已经随着时光悄然而逝却又始终深藏心间的青春年华。在寂静的黑夜里点燃一根好猫牌香烟,清醇而夹杂着丝丝缕缕香味的烟雾缓缓升起,左右摇曳着朝晚风习习的阳台飘洒而去,最后化为晚风里的丝丝凉意,沿着肌肤的纹路,在心间弥漫开来。在城市森林里,我日益浮躁的内心世界往往以这样一种姿势变得安静澄澈起来,它需要一根好猫牌香烟作为记忆的药引,在缕缕青烟的上下沉浮之中,那些渐远的青春往事再次变得清晰深刻起来,仿佛就在眼前,伸手便可以触摸。

一躺下,脑海里就浮现过往的场景,就想起凯子的身影。

大学四年几乎是在好猫香烟的陪伴之下度过的。而之所以与好猫结缘,则是因为来自西安的凯子。凯子和我同一宿舍,我睡下铺,他睡上铺,俗称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凯子家境异常好,抽烟只抽好猫牌,从他那里我渐知好猫是陕西烟草行业中最具实力和名气的品牌。诚然,从指间的缓缓点燃的好猫牌香烟里,我也渐知凯子家境的殷实与霸气。凯子家境殷实,却丝毫未曾沾染纨绔子弟的恶俗之风,他随和、坦诚却又时时流露出一股忧伤的气质。

烟抽完了,凯子便打电话叫家里再快递两条来。不多,每次就两条。凯子并不嗜烟如命,很有节制。许多个夜晚我看见凯子独自呆坐在床上,面对着窗外沉沉的黑夜抽烟,远远望去,让人倍感深邃而苍茫。大一下学期那年,恰逢国庆节,往日热闹的宿舍空荡荡的只剩下凯子和我两人。我因家路途遥远,便留在学校做家教以便添补生活费之用。凯子失恋了,呆在宿舍里抽烟,默不吭声。凯子见我进来,扔给我一支,说,陪我抽一根吧。我心底想拒绝,最后还是接了下来。叼在嘴边,一股香味弥漫开来,点燃,猛吸一口,一股醇厚清甜之味扑入心怀。就这样,从不抽烟的我,开始抽烟,带着青春期迟来的那股叛逆与独有的忧伤。往后,在洁白的月光洒满一地的篮球场上,光着膀子的我们一脸疲惫满是汗水地席地而坐,缓缓抽着一根烟,喘息休息着,直至烟灰坠落在地,才起身离去。在晚风习习的教学楼阳台上,我们在暗夜里点上一根烟,侃侃而谈,聊爱情、谈人生,直至夜深人静才转身离去。许多年后的今天,我转身回望,在那段叛逆的青春岁月里,每一个时光的碎片里,仿佛都沾染了好猫独有的气息。

大学毕业后,业余从事写作的我几乎离不开烟了。每敲打下一个汉字,几乎都镌刻着香烟的气息。刚毕业那几年,形单影只,经济窘迫,只能抽一包包劣质香烟,这样的结果便让我异常怀念和凯子在一起的大学时光。我的裤兜里、电脑旁、办公桌里放着一包包劣质香烟,刚发工资那会,我会买上几包好猫牌香烟以怀念过往的青春岁月。我把香烟装进口袋里,它仿佛便沾染上我的体温和气息。无数个寂寥的晚上,我把自己关在逼仄的房间里,安静地坐在电脑前,默默地敲打着键盘,自言自语着,写下那些悼念青春过往的文字。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摸向烟,烟在暗夜的掩护下,成了一种隐喻和象征,夹着烟,仿佛摸到了孤独的温暖。

一根根香烟在黑夜里燃尽,带着特有的味道和气息,燃烧成灰烬,孤独的灵魂却弥漫开来,铺展成一无边的河,没有彼岸,难以泅渡。烟屁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仿佛紊乱的思绪,更像芜杂的人生。

在经过一段段生存的颠簸与沉浮之后,生活渐归于平静与稳定。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与凯子早已各奔东西。在安静的时光里,抽出一根好猫,缓缓点燃,细细抽上一口,那些模糊的青春岁月便在眼前一一浮出开来,夹杂着一丝伤感和怀念,却满是深情。时光,它以这样一种方式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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