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林风流镜头之一
1916年,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学校长。到校第一天,校役们排队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向他敬礼;他立即脱下礼帽,规规矩矩地向校役们鞠了一躬。这打破了历任校长不理睬校役的惯例。此后,蔡元培每出入校门,校警向他行礼,他必脱帽鞠躬还礼。此前,北大一切保留京师大学堂的规矩,学生有事和校长接洽,须先写呈文。蔡任校长后,立即出示布告:“此后学生对校长应用公函,不得再用呈文。”学生对学校如有改造建议,蔡元培即把提案送登《北大日刊》,择其可行者马上督促职员实行。
士林风流镜头之二
陈独秀于1919年的《每周评论》上曾发表过“研究室与监狱”的名论,说:“世界文明发源地有二:一是科学研究室,一是监狱。我们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最优美的生活。从这两处发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这也是他身体力行的自箴之词。1935年,他第五次被捕。在解往南京的火车上,他呼呼酣睡,毫不在意。入狱后,国民党军政部长何应钦向他求字,他提笔就写了“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13个大字。狱中听到有可能处死他的消息,他无丝毫惧意,说:“我脑筋惨痛已极,极盼政府早日提我处死,不欲生在此恶浊社会。”
士林风流镜头之三
鲁迅去世后,叶公超花了几周时间把鲁迅作品又重读了一遍。叶赞扬说:“我有时读他的杂感,一方面感到他的文字好,同时又感到他所‘瞄准’的对象实在不值得一颗子弹。骂他的人和被他骂的人没有一个在任何方面是与他对等的。”胡适责怪叶说:“鲁迅生前吐痰都不会吐到你头上,你为什么写那么长的文章捧他?”叶说:“人归人,文章归文章,不能因人而否定其文学的成就。”
士林风流镜头之四
1941年圣诞节,日本军队入侵香港。经历九死一生,梁漱溟终于脱离虎口。安全抵达国统区后,他在给儿子的信中写道:“前人云:‘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正是我一生的使命。《人心与人生》这三本书写成,我乃可以死,现在则不能死。又今后的中国大局以至建国工作,亦正需要我,我不能死。我若死,天地将为之变色,历史将为之改辙,那是不可想象的,万不会有的事。”此一番话,遭到许多人的讥评,视为“疯话”。而梁回答说:“狂则有之,疯则未也。” (毕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