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功·
谢安侄女道韫才思敏捷,尝居家遇雪,安曰:“何所似也?”安兄子朗曰:“散盐空中差可拟。”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十分赞赏。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使得才女谢道韫千百年来倾倒无数后世才子。但不知又有几人能真正算得上谢娘的知音?
夜里,塬上捂了厚厚一层雪。梳洗罢,背一支洞箫,踩着松软的雪径,迎着寒风向山里走去,每迈出一步,脚下便会发出久违的声响。回首时,但见一串雪的印记一路相随,不离不弃,略有几分步步生莲的意韵。
本以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却不料路遇几只喜鹊在一颗枯藤之上嘻嘻,像是在收集柴草回家加厚巢穴之用。常言道:未雨绸缪。然而眼前这几只鸟儿依然显得那么从容自如,不紧不慢。一路山歌,往来与巢穴和枯藤之间,好生惬意。
不失时机地从身后抽出洞箫,借此情此景吹奏一曲,但不知这些被赋予祥瑞的生灵是否能成为我的知音。怎奈何,凤箫声动,便惊起一只长尾的雉鸡如离弦的冷箭般从脚下的枯草丛中窜出,须臾间消失在了如梦如幻的飘渺之中,一声声嘶鸣响彻空谷,荡气回肠;但不知,天南地北双飞客,只影向谁去?
风起人独立,苍山覆雪山自空蒙。枉自凝眉,呜呜然的箫音自云外折回,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如斯的情境,恰似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于无声处观风雪,疾时如江海横流、缓时似柳絮飘飞,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身后的一颗老松树终于不堪重负地抖了抖满是积雪的枝叶,重现了四季常青的原貌。不巧的是全部抖在了我的身上,瞬间使我变成了苍颜白发的老者。不知是为我的箫声所动的缘故,亦或是它不愿随波逐流迷失了本真的自我,想以此明志罢了。苍松迎客,且看我用箫音引得凤凰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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