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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狮子

2023年09月06日

朱耀儒

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最后几年,每年正月我们村都要耍狮子,所谓耍狮子就是城里所说的舞狮子。但我们村的狮子没有城里由手艺人专门制作的狮子那么形象逼真,而是在一个大竹笼上绑一个突出的鼻子,画上双眼,加上一个画着牙齿的下嘴唇,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狮子头。狮身、狮尾则全是用麻排列或编织而成。这样的狮子一旦出场,几岁的孩子也吓得浑身哆嗦,甚至哇哇大哭。

其实,耍狮子并不复杂,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只要肯出力气就行了。扮狮子的人不仅要有力气,还要配合默契,说进都进,说退都退,说跳都跳,说卧都卧,只要能表现为一个整体就好。而引狮子的人则比较轻松,蹦跳腾跃,扎几个势,打一连串的车轮,就是不错的引狮人了。那几天,每天晚饭后,我们便开始化妆披挂。铿锵的锣鼓一敲起来,就渲染出热烈的气氛。当十多个巨型灯笼围成一个大圆圈,看热闹的人便纷纷扶老携幼地前来观赏。打口哨的人一声呼啸,在两个火把地照耀下,狮子便摇头摆尾地闪亮出场了。我先举着绣球引狮子跑上几圈,然后就左右扑闪,上举下压,前进后退,把个狮子折腾得时而跳跃,时而卧地打滚。在人们的一片叫好声中,我还会骑在狮子身上任其奔腾一阵子。比较复杂的玩法是“上桌子”。我先跳上摆在场子中央的方桌,在桌上打一个车轮,引得狮子围着桌子啃桌沿,当我一个车轮跳下桌子时,狮子则跃上桌子又扑又闪,随即跳下前腿在四个方向分别左右扑闪。在收回前腿之后,狮子还要直立起来在桌上转一圈才能在掌声中结束表演。

我们村的狮子不仅在本村耍,也经常受邀去周围其他村耍。除了在其他村子表演,我们还去县城表演过。说起在县城的表演,我在引狮子时还出过一个小小的事故。记得那是正月十五的晚上,我们在表演狮子直立的时候,打火把的六叔因离狮子太近,放火时一把荞面与松香撒上去,大火便点燃了狮子身上的“毛”(即狮子身上披的麻),多亏及时扑灭,才没有造成较大的损失和伤害。那时,我已经上了县城的高小,我的许多县城的同学后来常常戏谑我说:“你的‘火烧狮子’演得不错啊!”

乌飞兔走,一晃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当年耍狮子的盛况依然历历在目,尤其是家乡父老的纯朴、厚道、无私、慷慨令人铭刻心怀。耍狮子虽然要不了多少花销,但必需的材料如制作狮子头的彩纸、燃火把的菜籽油、放火的荞面和松香、点灯笼的蜡烛等费用,都要靠各家各户自愿捐出,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没有一人一户小气、吝啬。而参与耍狮子的人没有任何报酬却都乐此不疲,完全是一种自觉自愿的行为。如今,县城每年都耍社火,但却都要县上拨给数量不菲的款项,才能玩起来。什么时候耍社火才能出于自觉自愿而又不计报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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