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
很久之前,第一次在课本上读到舒婷的《致橡树》时,就喜欢上了诗中那株有着红硕花朵的“木棉”!——“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喜欢借由她所寓意的那种比肩同担的真诚、高尚的爱情。后来读《简爱》,简爱的那段告白正印证了我现实中对“橡树与木棉”爱情观的想象。“难道就因为我一贫如洗,默默无闻,长相平庸,个子瘦小,就没有灵魂,没有心肠了——你想错了,我的心灵跟你一样丰富,我的心胸一样充实!”这也成了我青春时给自己未来爱情下的注脚,虽然现在想来当时多少有点无稽,但那恰恰是青春年少时的我对爱情最初的定义。
如此浓烈地爱着那株木棉,可是,木棉是南方特有的树种,在北方是看不到的,对于不曾去过南方的我,无奈中就平添了一丝遗憾。所以,很久以来那株木棉就一直以我想象中的样子活在我的脑海里,这一点像极了古代未曾谋面的两个恋人,天长日久朝思暮想地喜欢着彼此想象中的样子。
去年过年时,在微信朋友圈联系上了一位大学刚毕业就去了南方的舍友,简单问候之后就迫切地追问她可曾见过木棉花开,她笑我说:“在广州见到木棉花开就像是咱北方人见雪一样,稀松平常。”我被无情地嘲笑后向她索要“补偿”——拍一张木棉花的照片传给我,她也爽快答应了。元宵节过后不久她就把那张我心心念念想了很久的木棉花照片传给了我,照片中萧瑟的枯枝上绽放着满树火红,一簇簇火红的木棉花蹲踞枝头,五片拥有强劲曲线的花瓣,包围一束绵密的黄色花蕊,收束于紧实的花托,朵朵都有拳头那么大,开得张扬热烈,红得璀璨夺目。
这就是我喜欢了很久的木棉的样子!
在矿上工作三年了,认识了很多的同事朋友,其中有一对夫妻,男的张勇是井下采煤工人,女的侯丽是机电队绞车房司机,夫妻二人每天早上一起出门上班,侯丽觉得自己在上班时和丈夫的心贴得最近、也最紧。她每天上班开绞车挂人车、料车,运送工人和物资材料升井、下井,在这个“每天第一眼”的关键岗位上,侯丽工作了五年了,每一天都谨小慎微,用她的话说:“丈夫的安全系在我的身上,更多矿工兄弟的安全都系在我们绞车司机身上,我们从不敢马虎大意。”
像这样的双职工夫妇在矿区很多,丈夫多是井下工人,妻子可能是污水化验员,可能是灯房充灯员,可能是绞车司机,也可能是一名更为普通的后勤卫生员,他们每天各司其职专心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矿区的安全生产贡献着自己的微薄之力。下班回家后互相关心、相濡以沫地经营着自己的小家庭。妻子们白天工作,下班后又忙着做家务,照顾丈夫、孩子,从不曾有一句怨言。
我震惊了!“橡树与木棉”的爱情走出了书本,走下了神坛,摘掉了那层朦胧、神秘的面纱,在我的身边时刻上演着,可我却不曾真正地去像欣赏那株火红的“木棉”一样去驻足观赏。
时间在悄然改变着一切。我结婚了,丈夫也是一名煤矿工人,虽然不下井但每天陪我的时间也很短,有时候下班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都觉得孤单、委屈,但慢慢地我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理解了矿工的特殊性。下班之余,我和朋友、同事们跳跳舞,独自一人时,看看书,随手写写画画,偶尔畅想一下未来的生活,也是很惬意的!空闲的时间多了,我也有了更多思考的时间,目光跳出两个人的小圈子,开始看看身边发生的故事。
我重读了《致橡树》,终于在最后一刻顿悟,原来“木棉的爱情”正是我身边许多矿工妻子的故事——煤矿工作特殊又有很多无奈,但为了企业安全生产、可持续发展,煤矿工人舍“小家”为“大家”,躬耕煤海,奉献光热。他们的家人默默支持、互相理解,把关怀化作一声叮嘱,把关爱化作一丝抚慰,用女性的无限柔情舒缓他们一天工作的疲惫,用可口的饭菜、温情的问候疏通他们的心情。爱屋及乌,“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此刻,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株木棉,在煤海中,开着火热红硕的花朵,在乌金的映衬下,开的别样火红!
(建新煤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