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处理…

我眼中的沱沱河

2023年09月12日

□陈益发

记得小学上自然课,老师讲长江,说它是中国最长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我就痴迷,满眼放光,思想里翻来覆去想象高原的形状,唐古拉山的高峻。上中学后喜欢地理,一个人拿了地图册,三天两头端详青藏高原,看那片深红的颜色,感觉自然界的奥妙。再瞧那唐古拉山脉,顺着北麓的格拉丹东,西南面峰峦重叠的广阔地域,冰帽冰川和众多山谷冰川在骄阳下滴水成流,竟聚一段极富诗意的河流——沱沱河。我猜测的欲望更加强烈,满脑子的疑惑。放飞幻想的翅膀,沱沱河莫非冰地的一支河渠吧?后来,从电视里看旅行家过沱沱河桥,解说长江源头的来历,我就越发向往那遥远的地方。

也许受了学生时代梦幻情结的驱使,到藏北后,我曾多次前往沱沱河镇,不为别的,单想看看心中的沱沱河。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穿过旷野大草原,可以嗅到潮潮的海风似的味道。有人说这是空气湿润的缘故。沱沱河南北气候变化明显,北边干旱寒冷,南边温和润泽,犹如毛头小伙和少女。车过一道梁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面明镜,或叫铺地哈达,光洁闪亮,熠熠生辉。朋友说,沱沱河到了。大家举目窥探,沱沱河平展弯曲缓缓地斜躺着。我心温热,仿佛有酥手抚慰。

及近跟前,沱沱河好似一位舞动的藏族姑娘,甩出一条长袖欢腾。沿河踱步,听不到水的轰鸣声,只见青青的绒毯般的草甸深处,河水漫过绿地,如秃笔字迹,若隐若现其间,现身处竟晶晶亮亮浑浑圆圆,由粗变细,趋时顺势,悠然自得。蹲于河边,掬一捧水,清液泠泠欲滴,温润滑肤,缠绵透骨。仔细观察,柔软的沙地浮托苔草,散散漫漫步入河沿。水溢着,随流势侵蚀草地,或说水的嫩手抓拔草儿。河就稀松了,颤抖着身子,仰起肚皮浅浅地喘气。河的屁股就露了出来,蓝天倒扣贴上去,白净的云彩很体面,绣成一朵朵棉花,游来游去,遮拦河的羞处,令我们神思眩惑。

沿着河床的睡姿向远方看去,河就感觉不到流了。河是水的铺展,如一张油香的薄纸,晾晒在草地上。纸上还泼洒出一幅墨染的中国写意画,那是起伏的山峦,白色的帐篷和河边站立饮水的牦牛。也有人影闪现,仿佛走动的蝌蚪,留给我们禅意很深的印象。河流莫非大地的舞者,正婀娜腰身,抒发与天地融合的欢畅!

现实总没有想象中浪漫。冬天的沱沱河走掉了,留下一件满是斑痕的睡袍。这是我又一次前来观看的感受。夏日里诗一般的泱泱之水没有了。河冻成了一个躯壳,和两岸沙地相同成色。但不知从何时起,河床上堆积了一缕缕土红的沙梁,与冰渍杂揉,冷凝成一道道迂回曲折又煞是好看的斑纹。如果站立岸边,晴天丽日下,倒像睡袍上织出的锦带,多了一份妩媚,少了些许单调。我就想了,冬天的冰河仍然是河,冻僵了的只是河的身子,河的思想正在睡眠。梦境游走了,在很远的远方。她以时空为寄托,交换内敛了的非凡追求。像接力赛一样,不断向前,穿过草地、沟谷、森林,形成了庞大的动能和势能,缔造了一段段惊心动魄的人类文明史,供后人阅读。最后,我们终于明白,原来,我们依河而居,生命的演变过程,来自万古流芳的河。而河的源头,却这么沉默、静谧、安详、宽广,在巨大的天地间坦坦荡荡地裸露着,没有遮拦,没有矫情,甚至没有声嘶力竭和色厉内荏。我们不能不折服河承载生命之重而默然前行的聪明智慧。这是孕育大江精神的源头,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不竭动力源。

上篇:五台岭·蓝罂粟
下篇:观“九三”阅兵有感
分享到

© 2023 陕西工人报
制作单位:53BK.com

↑ TOP


http://szb.sxworker.com/Img/2015/11/2015112304-1.jpg
陕西工人报
http://szb.sxworker.com/m/content/2015-11/23/124982.html
陕西工人报电子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