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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茶语

2023年09月12日

□韩景波

活了几十年,好喝茶只是近几年的事。年轻时好酒,酒场上也喝茶,但那喝茶,只当水喝。随着年龄渐增,有一天喝茶就突然喝出味来,那味似乎是人生的一种悟,那味似乎与读书有关。

小时候见父亲非常爱喝酒,喝得有滋有味,我也要尝一口,结果被辣得泪流满面,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不知道他为什么爱喝那辣辣地叫酒的水水子。父亲也爱喝茶,那茶是山楂树和大红袍树的叶子。经烟熏火燎得起明发亮的茶壶熬煮,那茶苦涩难喝,但父亲爱喝。父亲喝过辣酒苦茶后,就去河边破石打石磨,一合石磨能卖七八十元钱哩,七八十元钱在当时是一个人在生产队劳动一年的工值。父亲将大石头破成石磨的坯子,那三四百斤重的一扇,父亲能借着坡坡坎坎的地势将它背回家。父亲好厉害呀。从此我知道了厉害的男人不怕辣和苦。

而真正理解父亲,还是到了我成了父亲以后,我走入社会,要独立面对现实,要承担许多社会责任,那也是我真正地读懂了父亲的驼背时。

当然,一字不识的父亲好苦茶,只为解渴,只是为那苦苦的口味而已。而当我用父亲打磨子挣来的钱念书成了文化人,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之后,才明白:“茶之为饮,最宜精行修德之人。”就是说,在所有的饮食当中,只有茶才与人品挂上钩,没有相当的人品,不足以喝茶。现在还记得去年进城办事,遇到熟人知己相邀喝茶,你的朋友我的朋友竟有七八个,喝茶间,有当官的说如何升官、发财,做生意的说如何大把挣钱如何玩女人等等。听着这些,喝着那些高档茶,竟有倒胃口之感,没结束,我就借故离开了。后来说起此事,却有人说我是不能与时俱进了。也许吧,但我在那种场合实在是喝不出茶香品不出茶味来的。

饮茶到一定境界,可开杯识香,纵然是泡至几遍的寡淡之茶,也是有味的。这时才明白:茶苦茶香,浮生若梦,这品茶饮茶,实乃是品饮生活也。

有人说,爱茶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岁月如车,当我的人生一班车行至中老年,已过了人生风景独好的几站,没有青春可以张扬,闲坐时,手边必有一本旧书,一杯茶的。看书不紧迫,喝茶也不急,就那么“风吹哪页读哪页”,就那么闲看茶叶在杯中起落沉浮,如观天上云卷云舒,人生五味,也都在这茶香中化作浓浓淡淡,时间如流水,物是人非,只有茶香浓淡依旧,书中的故事依旧……这是2015年冬天的一个天光晴好日子的中午。这时我就坐在家乡小院的台阶上,喝茶看书,心静如止水,却有许多的人生感悟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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