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亮·
对于雪,我的确是有情怀的,因为铭记着儿时和弟弟所有的过去。记得那年的冬季,大雪连下了好几天,威严地压过一座座瓦房的屋顶,一个冬季难以融化,每天早上起来地上全是厚厚的积雪。那时弟弟总是哭着喊着“哥哥…哥哥…带我一起玩雪”。也总爱拉着我的手,用恳求的眼神让我带着他一起,而我每次都是无情地甩开他的小手,头也不回地和玩伴们就走。
每当我尽兴而归时,却发现弟弟一个人不知跑到哪里,回来时灰头土脸地站在我面前微笑不语。我怕父母的责骂,一气之下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在我的威严下,弟弟慢慢不怎么出去了,一个人孤独地蹲在家中院里,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着满地的图画。
小时候弟弟老是动不动地就跌倒,每次我都是嘲笑他笨拙的样子,从来没想过扶他一把,或上前安慰一句。渐渐地我发现他不光是频繁地突然跌倒,偶尔也开始嘴角间泛起白沫,有一次吓得我不知所措哭了起来,是爸爸跑过来一把抱着弟弟奔向县城。
自医院回来后,弟弟就从未下过床,几次我想掀开厚厚的门帘看看他,可都被恐惧和愧疚阻挡在了门外,挣扎了好久后,我终于可以勇敢地面对他。当我走到门口准备掀开门帘时,却听见他奄奄的声息:“哥哥!是你吗?外面下雪了没?咳……咳……咳……”我顿时被泪水涌满了眼眶,终于止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一把掀开帘子扑到床边紧紧地抱着他,却哽咽着无法将完整的“对不起”说出口。
他看到我哭,便露出艰难的笑容:“哥哥,等过些天我的头要是不疼了,如果雪没消融的话,咱们一起去村头玩好吗?”
我狠狠地点着头,一旁的父亲使劲地攥着拳头趴在柜台上呜咽着……
寒假的最后几天,我一直陪在弟弟的身旁,他看到我就很开心,好似忘记了痛苦,每次都会问我,外面下雪了吗?我每次的回答都是“很快,等你好了外面就下雪了,一起玩雪,赶快好起来”。
一个月后,弟弟终于得到了解脱。他走后,我无意中看到了院子里地上的涂鸦,粗糙的画着两个孩子的模样,一高一矮……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才知道那时他得的是脑膜炎,由于发现的晚,再加上医学不发达,导致了病情的恶化。
今年春节时,天空洋洋洒洒地下起了凌乱的雪花,那雪飘落在树上,满山的松针都变成了银白色的放射状,置身其中,再孤独的心里也会变得亮如明镜,清如溪流。
而之于我,雪也是最令人牵情的,儿时的那段深刻回忆永远难忘,一直深藏在心里,只要到了雪天,都会想起他,总想回到下雪那一天,带着弟弟美美地蹚一次雪天,就算父母怪罪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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