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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9月16日

□舒敏

我在田野踟蹰独行,面前出现一只蛙。

“早啊,小青蛙!”我堆满笑容,招呼道。

青蛙高仰着它的小脑袋,斜睨着我,说:“请不要用这种方式称呼我,我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可爱的小青蛙。”

早春时节,田野有几分清冷,几分寂寥。

“那么请问,我究竟该怎么称呼你?”

“你们人类看起来很聪明,其实有时也还真愚钝。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我不是一般的蛙,我是那只让莫言获诺贝尔奖的青蛙呀!”

“啊!原来你就是那只了不起的青蛙啊!”我有些激动。

蛙没有在意,继续说:“那个莫言获奖之后,这个电视台请,那个杂志采访,整天风风光光,早已将我这只有突出贡献的蛙忘得精光。哎,这事啊,想想心里就堵得慌,生气,无法入眠。所以你看,虽然现在天气还没有完全暖和过来,我的兄弟姐妹们还没有从冬眠中醒过来,而我,却早早就睡不着呢。”

“真不该!他应该与你一起共享荣誉才是啊。”

“嗨,别提了,共享荣誉的事咱可以不说,关键到现在,他都没有给我一个真正的名分,甚至连个标签都没有。”

“实话说吧,我跟莫言先生可是关系不一般啊……”

“小莫这个孩子啊,长在山东,小时候也是个淘气包。有一天,他跟小伙伴们一起捉迷藏,因为玩得太张狂太疯癫,一不小心,就给掉到井里啦。话说到这,你也该猜出来了,不错,他掉下去的地方,正是我栖身的那口井。就这样,两个伟大的灵魂相遇了,我和小莫,就成了莫逆之交。”

“你想啊,那口枯井里,除了我就是他,除了他就是我。小莫那时还小,掉下来后没少哭鼻子,那时候,我不停地安慰他。由于我的“呱呱”声被外界发现,小莫终于得救了。为了表示对我的感激,他出井的时候特意带上了我,让我走进田野。三十年之后,他把这一段奇遇写成一本书,名字叫《蛙》。他就是凭着这个获得了诺贝尔奖,你说说,他该不该感谢我?”

“哦,我看他应该,确实应该。不过蛙兄,小弟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呢。”蛙兄呵呵笑着,满脸慈祥。

“是这样的,蛙兄。小弟我呢,是学生物的。据我所知,一般青蛙的寿命,也就五年左右,就是牛蛙,也最多只能活十多年。看你的外表体型,明显不是牛蛙,那莫言三十年后的作品里,怎么能肯定写的就是你呢?”

蛙兄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得难看起来。他面向着我,用青蛙的语言使劲地呱呱呱了一阵后,说:“你们人类啊,可真无聊!虽说那只青蛙不是我,但他是我爷爷的爷爷,而且你该明白,在我爷爷的爷爷的那些继承蛙者中,我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一只啊。”

“哦,那是,那是。”我一边朝着这只“伟大”的蛙点头称是,一边重重地拍打掉身上的浮土,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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