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江洲
对于年夜饭,想必咱中国人是最不陌生的。除夕这天,人们准备除旧迎新,所谓吃的年夜饭,又可称作吃的团圆饭;这团圆饭,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桌饭菜,而是人们寄予深情,投入期盼、最为留恋的特殊佳肴。
如今的我,已步入华发,还是怎么也脱不掉小时候那种巴望过年、口馋年夜饭的稚气。当然,最让我挂于心间、常常回忆的还是娘曾年年做给家里的那桌子丰盛的年夜饭。
老实说,我平生只吃过娘做的19次年夜饭,因她在我不到20岁时,就患病与世长辞了。
娘的年夜饭,之所以那样让孩儿回味,是因为娘做的年夜饭很丰富。这丰富,也许有人要问,在那个年代,年夜饭能有多丰富呢?其实,这个丰富是相对意义的。在我看来,您不要管菜的档次,只要一次性能弄出咱喜欢吃的那十七八个、近二十个菜,就是丰富。那时,虽然肉靠定量供应,一月只有半斤,但我们好在住山区铁路小站,不光有老乡猎到的野山羊拿来卖,偶然还有农民家的牛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于是站区就凑钱买了牛后分给大家,这时候,娘就会将新鲜肉爆炒一点给我们吃,而多的一部分就抹盐烟熏,留到过年来吃;另外,娘还风干兔子、灌香肠、腌猪肝、晒豇豆干、晾萝卜干、烘豆腐干、做豆豉、做酱豆腐等。所以说,娘的年夜饭往往一弄,就十几、二十个菜。
娘做的年夜饭很有味。娘是典型的四川人,从小就会做家务、上灶台。娘手巧,厨艺也高,凡来家吃过她做的菜,没有不赞美的。像娘做的木耳红烧鸡、蒜苗回锅肉、粉蒸肉、袈裟肉、腌菜扣肉等,色香味俱全,并且光泽十足、令人垂涎。记得有一年过年,桌子上那盘红烧鸡里的两只大鸡脚,弟弟想要吃,结果叫娘喝住说:“那叫‘抓钱手’,是你爸要吃的,你爸吃了会给我们多挣些钱回来。”其实,父亲那时在路基工区上班,一月再怎样挣,就是五、六十块钱。
1977年,我还在农村插队。年三十下午,我才急急忙忙从生产队往家赶。等回到家,已快夜里零点了,看到年夜饭还在桌上摆着,才知道娘是让全家人都等我回到家,才一起吃年夜饭。就是这一次的年夜饭,是娘给全家人做的最后一顿年夜饭。尽管已经吃不到娘做的年夜饭了,但我依然感觉到娘做的年夜饭永远留在我内心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