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定
现在的狼成了保护动物,可在六十多年前,它是人人喊打的凶兽。在岳父的前半生里,多次遇到狼,最多的一次,是在狼山下的营地,群狼包围了他们营房。
那是他们测控站进驻狼山不久,因为扩建厂房,在狼山深处采伐木料,一位女同志误把一只狼崽当成狗崽抱回营房,放在炊事班的猪圈里,晚上狼崽被猪咬死了。这一下,可闯了大祸,天一黑,一片片闪着蓝光的“鬼火”涌下山来。当哨兵看清“鬼火”是狼的眼睛时,狼已来到眼前,围住了营房。那晚枪声不断,狼同他们展开了拉锯战,直到天亮才离开。又因为他们部队刚进狼山不久,营房没打院墙,后来狼各种挠门、啃门,在营地晃悠,吓坏不少人。
狼患不除,部队无法正常生活工作,大家想了很多办法,都毫无效果。就在他们束手无策之际,西山口村的任大爷来到部队。任大爷是位老猎人,年过七旬了,还满头黑发。在任大爷的指导下,他们在营房周围挖了几个大坑,每个坑上盖一块床板,床板上斫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坑里放一只猪崽,两个人一组蹲守,不时用细树枝抽打猪崽,使它不停地嚎叫。饿了的狼听到叫声,就会离开狼群找来,将爪子伸进孔洞抓猪崽,蹲守者立即拽住狼腿,将一个半米长的木棍横绑在狼腿上,把床板和狼一起背回营房,大家一阵棍捧后,狼便成了他们盘中的美味。
岳父和教导员那晚逮到狼后,教导员背着床板,他背着枪拿着木棍,抱着猪崽出坑。刚走几步,一只大灰狼拦住去路。那狼高大健壮,毛发油光锃亮,从头到尾有两米多长,两眼闪着骇人的凶光。
“啊,狼——”教导员惊恐地叫道,背上的床板滑在地上,“咣”地一声,吓得灰狼一抖,退了一步,蹲在五六米远处,两眼直勾勾地瞪着他们,隔一阵,刨一下土。
“狼刨土是向人进攻的前兆,这时要特别小心,先下手为强!”岳父想起任大爷的话,倏然惊醒,把怀中的猪崽丢进猎坑,抡起枪就朝狼打去。灰狼一跳,闪开枪托,朝他扑来。灰狼开始不敢大胆进攻,扑咬了几次后,见教导员呆立不动,就发狠了,一会工夫,岳父的上衣被撕成了几块,肩头也被抓伤,鲜血直流。
“教导员,快上呀!”他奋力搏斗的同时,高喊着。教导员猛一哆嗦,抓起脚下一根木棍,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狠狠打在狼臀上。他用力过猛,木棍脱手,灰狼被打疼了,倏然回头,它见教导员两手空空,丢下岳父,朝他扑去。它后腿直立,两只前爪搭在教导员肩上,张开血盆大口,照着教导员的头就咬。危急中,教导员一蹲身,双臂用力,猛地将狼推起,再用力一掼,摔的灰狼“嗷嗷”直叫。它在地上一滚后跃起来,再次扑向教导员。教导员后退躲闪,绊在床板上,跌倒在地,灰狼猛蹿一步,一口咬向他的脖子,岳父一看不好,飞扑过去,一枪托打在狼头上。灰狼被打了个跟头,调头便跑,教导员抓起木棒冲上去,一棒打在狼腰上,灰狼瘫倒在地,惨叫不止……他和教导员一阵猛打,灰狼不动了,他们也软在地上。
此事之后,在任大爷的带领下,他们在营房四周诱捕,在山里下套、放夹子、挖陷阱,不到一个月,消灭了一百多只狼。从那以后,狼害大减,村民安居,部队也正常工作训练了。
一晃六十多年过去,岳父服役了十几年,曾经为国防事业立下汗马功劳的测控站也完成使命搬走了,当年青春洋溢的岳父,如今是四世同堂的耄耋老人,狼山也被当地政府开发成旅游区,真可谓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