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
初夏时节,我家庭院里的栀子花盛开了,洁白的花瓣素雅,清纯。我采了几枝置放于案头,顿时,一股浓郁的花香便弥漫了我的小屋。
出于对文学的爱好,经常利用业余时间写作,而暑假,更是我写作的黄金时间。早晨,打开书房的窗户,让屋内外的空气对流,那种清新带着朝露的凉意使我的思路如叶脉上的经络一样明晰,这时伏案便有了“下笔如有神”的感觉。
大约10点,门铃响了,我知道是邮递员老宗来送报纸。我在指定的格内签字,接过稿费单和报纸,道了谢。他微微一笑,“蹬蹬噔”转身出门,忽然,他瞧见那香味扑鼻的栀子花,轻轻地说:“送我一支吧,我的小孙女很喜欢栀子花。”我点点头,他走进花坛采了一支,放进邮包,然后快速地跨上摩托车,朝我道了声“谢谢”,又疾驰而去。
他是负责我们这一区段的邮递员,刚过知天命之年,黝黑的脸庞,不高的身材,一身绿色的装束,每天为我传送邮件。
我订阅多种报刊,加上时常有文章发表,样报或稿费单几乎每天都有。于是,门铃差不多天天在这个时候响起,他总是抢先招呼:“吴老师,你的报纸。”“吴老师,有你的汇款单。”临别时说声:“打扰了!”好像不是他在为我服务而是我帮了他的忙。遇到下雨天,他会把邮件用塑料袋包好送来。如果碰到我不在家,他就将我的报纸和信件保存好,等我回来后交给我。我心存感激,却无从回报,知道他小孙女喜爱栀子花,就又送给他几枝。浓浓的花香流动在我的小屋,流动在他穿行的乡村小路。
接触多了,我发现他的邮车上经常绑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他告诉我,他是本市“爱心邮路”上的一员,那包裹是给他的资助对象——一位孤寡老人带去的物品。不管多忙,他每天都要去老人那里,陪老人聊天、打扫、做饭,为老人读报纸。“无儿无女的老人最需要人关心。”他诚恳地说。他的纯朴善良令我感动。
有一段时间,他来得较晚,有时在午饭后才来。一问,原来是在忙着送大学录取通知书。好多被录取的学生他不知住哪儿,只好挨家逐户地问,才能一一投递到。我说:“你让知道的人给捎带一下不就减少麻烦了。”他认真地说:“这哪行呢?录取通知书是考生的命根子,万一弄丢了,会毁了人家前途的。”有一次,他到傍晚才来送邮件,对我抱歉地说:“有一份录取通知书考生写错了地址,他走了一百多里路,问了十几个人,才在一处偏僻的村庄找到这户人家”。望着衣衫湿透的他,我不由得对他心生敬意。
不久前,邮局投递人员轮岗,他被调到另一邮路工作。“栀子花芳志素华,香风摇影逗红纱。”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了,但每当看到门前的栀子树,我就会想起他。此时,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便从我的心底幽幽升起。